她看著遲夙輕挽起暗黑錦衣袖擺,露出白皙好看的手腕,似很是認真的做一件重要的事。他找她來就是為了讓自己看這些?眸光微轉,看向那棵在短短數月竟長得飛速的樹,她道:“可這還不是您所說的有意識的東西,這僅是當初我的靈力所化。”
“我送了它生命。”
她一怔,“該不是快化作人形了?”
遲夙淡淡一笑,“早著呢。”頓了頓,他指尖忽而輕動,一根系著紅繩的紫晶小鈴鐺已落入他手,他上下摩挲了下,道:“我倒是很好奇這些生靈體內到底裝了些什麼,樹幹?木頭?所以為了以後能撕裂好好看看,就自己養著瞧了。”
桑無時抬頭看著滿樹輕動的鈴鐺,綠瑩幽光下,美如虛幻。“這東西要是變了個大美人,遲大人還忍心撕嗎?”
“喵嗚——喵嗚——”蹲在遲夙腳下的咪咕聞言圓溜溜的眸內竟閃著絲絲亮光,她嘴角一抽,很是鄙視地看了它一眼。
淡淡的嗓音響起,有些漫不經心,“你我都忍心撕,何苦是她。”
桑無時笑笑,不做言語。遲夙忽而擺了擺手,她識趣退下。臨走前將手中紅傘輕放至他的腳旁。
卻只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遲大人,有人說我被關在長生門時,您沒有救我,對嗎?”她臉上神色淡淡,似是不經意問出口。其實是不該問的,可為何最後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風吹聲響,細雨涼夜,遲夙微微彎腰執起紙傘的動作戛然而止,“誰說的?”
“我說的。”她看著他。而他重新直起腰,泠然夜色間,他所在的天地似驀然被一分為二,身後靈光浮動,繚然月色已成陪襯。暗衣飄動間,驚人容顏隱於紅骨傘簷下,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救我的人是您嗎?”她再次問出口。
遲夙衣襬微動,已撐著傘緩緩走至她眼前,傘柄一傾,傘下二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他垂著濃黑的眼眸,看著她,半晌勾唇道:“是。”
桑無時微抬起頭,鼻息間遲夙身上淡淡的沉香若有似無,“我對大人所言從不質疑,只要您說我就相信。可,為何要那麼久才來?”
他淡然的聲音響在她耳畔,“因為你不聽話,該吃些苦頭。就像咪咕一樣,在我的肩膀上,它什麼都敢說,但若是丟在了外,恐怕死得很慘。”
她唇角溢位笑意,微涼的手卻忽然抬起握住遲夙執傘的手,“我想知道遲大人的血是什麼顏色的。”
他看著二人相覆蓋的手,勾唇,“不是對我的話深信不疑嗎?”
“好吧,我剛剛說了謊。”她直接承認,“但現在,我絕不會再對您說任何假話,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您對我的寬容我都記在心裡。只求讓我看看您的血。”
“你若是再說謊呢?”
“您說。”
遲夙魅人的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發誓吧,我要毒誓。”
她微怔了片刻,有些哭笑不得,“大人居然相信這些誓言?”
他語氣又是漫不經心,微微俯首間,二人的距離更近了些,“說吧,萬一老天不瞎呢。”
桑無時輕笑,紅唇輕啟,“我發誓,從現在起不會對遲大人說謊……”未說完的話卻被遲夙一挑眉間打斷,“停。”
她不解,遲夙又道:“十句之內吧,既是留你,就給你一條生路。”他低沉嗓音有著點點漠然。
桑無時神色不變,看著他深不見底的深眸,道,“我發誓,從現在起對遲大人所說的話,一句之內沒有任何謊言,如有違背……我將不得好死,天地不容,連大人也會離我而去。”
遲夙暗黑的眼眸似有波動,卻轉瞬即逝,“這算毒誓?”
“身邊之人寥寥無幾,也知大人庇護著我,您走了我自然如被拋棄在外的咪咕一般任人宰殺,下場自然會很慘,對我來說這算是毒誓了。”她輕聲道,握住遲夙的指節輕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