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夫人。”保姆慌慌張張的衝出鄭世兢的房間,只見裡面並沒有夫人的影子,情急之下她趕忙奔向客廳。
“什麼事啊?毛毛躁躁的。”鄭世兢眯著眼慵懶的躺在藤椅上小憩,她拿著玉輪一邊颳著自己的臉,一邊跟著收音聽反覆念著法文。直到耳邊聒噪的聲音伴隨著滾熱的氣息取代了冰冷的空調寒氣鑽進鄭世兢的耳朵,她揉了揉耳朵慢慢睜開眼睛。“怎麼了又出了什麼事情?”難道,難道說是顧凱麟身體不舒服了嗎?
“顧會長?會長,老頭子你怎麼了。”鄭世兢朝著樓梯口驚叫了聲,再次轉過臉來就連嘴巴都有些合不攏了,她急的一跺腳差點從藤椅上摔將到滑開兩邊的拖鞋上。
“啊呀!我的腳疼死了這一下子。”鄭世兢抱著吃痛的腳差點一躍跳到水晶吊燈上。
“不是的夫人,不是會長的事。”
“那你急什麼?只要顧凱麟會長身體硬朗,這天一時半會就還翻不過去。”鄭世兢一邊穿著拖鞋,一邊餘驚未寧的繼續打量著保姆。她順著優美的脖頸滑下的蜜金色的髮絲飄逸在空氣中,就像是黑夜裡滑過眼前的流星般閃閃熠熠。
“是文夫人。”
“文夫人好像安排了什麼人要來家裡做客。顧北溟會長特別交代讓您無論如何都要躲在自己的房間,不要出來。”
“什麼意思?文素利?文素利一定要帶人來我們家嗎?“討厭鬼,讓人沒辦法討厭的討厭鬼。鄭世兢一臉不安的看著保姆。因為複雜的家庭關係,不能隨便放客人進來,是這個家不成文的規矩。而這個規矩制定的最初也是一家人費盡千方百計的為了隱瞞顧北辰的身世,儘管如今這個秘密已經隨著顧氏集團的分裂而慢慢浮出水面,但關於顧北辰生母的身份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被揭穿的,一旦當年有關鄭世兢的秘聞野史公之於眾,那麼顧北辰的支援率就會如山體滑坡般瞬間跌落谷底。只要顧凱麟還有一口氣在,北辰一定還會有翻盤的可能,至少股票持有的第二多也可以成為大股東。所以鄭世兢還是會時不時的因著僥倖而沾沾自得。但正是因為文素利並未退出戶籍,所以鄭世兢就是再恨得牙根癢癢也還是無濟於事。
”呵,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顧凱麟雖然退位,但那也不是永遠的從顧氏除名,只是先放一部分權給長子而已。輸贏還沒定呢,她就急著進來充什麼正統夫人?“
鄭世兢使勁的扇著扇子,看那架勢就是準備好了和文素利大張旗鼓的鬥鬥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氣啊?不對,你從未做過富家太太,你又怎麼會真的站在我的立場替我難過呢。”保姆憋著氣使勁點點頭,而另一邊鄭世兢氣得扇飛了手中的摺扇。
“她說是來幹什麼來的了嗎?真是討厭,一大早上都不讓人消停,半百的人了,精力還是那麼充沛,整天擺著個臭面孔給誰看呢,真是的像誰低你一等,明明是你輸掉了家族之爭,顧凱麟那是可憐她,可憐她生了長子又沒有容身之所,才沒有讓她徹底掃地出門,這樣的人你竟然稱呼她夫人。”
正在她對著保姆不顧形象的大喊大叫的同時,文素利靜悄悄的站在客廳裡鄭世兢身後不遠。另一邊那些保姆一臉疑惑的看了看文素利,又意味深長的偷偷輕瞟著鄭世兢的背影,他們艱難的站在剛剛擦拭好了的全家福旁邊。這一刻動也不是,不動也不對。他們只能幹瞪著眼的互相傳遞著眼神。
”那個老女人這次是要做什麼?還有她要約什麼人啊?顧氏的領導層、理事會,監事會,還是說在給自己的寶貝兒子託的新人脈。或者是最新客源,一定是對顧氏很重要的人吧。”鄭世兢攏了攏頭髮,保姆默默的看著表情堅毅的鄭世兢。看著鄭世兢一直咬牙切齒的唸叨文素利的名字,保姆有些不知所措,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鄭世兢。看著有人眼盯盯的瞅著自己,鄭世兢連忙抬手將自己的一枚施華洛世奇胸針從貼緊衣領的胸口處取下,然後她歪著頭勉強笑著拉住保姆的手,將胸針慢慢放進小麗瑟縮發抖著的手心裡,又慢慢幫她將凍僵般堅硬的手慢慢合上。
文素利從鄭世兢的左側走到右側,又從右側踱步到左側,她的眼睛始終看向鄭世兢身前的一片空地。因為被鄭世兢絞死般的鉗制著自己的手,保姆小麗只能對始終居高臨下的凝視著自己的文素利裝作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那一刻她的內心煎熬極了。她反覆思考著怎樣既可以不讓文素利記恨自己,也不令鄭世兢惱火。內心不斷的鬥爭著,只是不論她怎樣提點都不能跨越身份的障礙。所以她只能用害怕的表情看著這兩個同樣危險的女人。
“急死我了,夫人我在問你話,你怎麼能不回答呢。就連你也要無視我的存在了嗎?“一米帶著水晶般砂礫的陽光裡,鄭世兢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看著那個只顧低著臉,嘴角眉梢輕扯卻不肯說話的小麗。她漆黑的眼眸瞬間被磅礴的怒意遮擋得格外黯淡幽深。”你就算別的不知道也至少告訴我那個女人還有另外的客人要做什麼吧?這是你的工作職責不是嗎?她打著什麼名頭來的。如果只是隨便溜達怎麼能放進來?就是公共場所要見重要人士也是要有預約的吧。不是嗎?”鄭世兢迅速抽回小麗手中的胸針,她氣切的拍了拍空蕩蕩的胸口,用質問的語氣問道。保姆不敢看鄭世兢不斷抽筋的臉,空調的冷風不知是誰又按低了幾度,飛旋而起的冷風就好像是從摺頁中舞出無數線條優美的手般饒有力道的揉搓起鄭世兢整齊的長髮。冷氣冰住了她緊繃的臉部線條,而她急忙打了噴嚏,然後一隻手託著鼻子一邊依然頭也不低的看著保姆。
“就,,就是,,簡單的,,,約朋友,,,吃,,,吃飯。沒,,,沒說是什麼重要活動,人物的。”
“就連朋友都可以隨便進出了嗎?真是太過分了。”
保姆嚇得急忙退到門口的位置,她將頭壓得很低,就好像大氣都快要喘不上來了似的,她雪白的面容有些微微泛紫,低下的臉上蹙眉緊鎖,雙目怒閉。
“吃飯!”
鄭世兢氣得渾身發抖。原來顧北溟和文素利這對母子不是來找茬的,這明擺著就是侮辱她。
“飯?放著外面滿街的餐廳酒店不去,就為了吃飯,把狐朋狗友一幫都叫到家裡來。”鄭世兢咬著下唇,她將託著鼻翼的手使勁砸在桌子上,猛然間桌子上的書本全部都被掃到地上。
“她當這是什麼地方?乾脆改成遊樂園算了,畫上票價,你們還能賺點呢。”
“煩死人了,愚蠢的女人,你給我閉嘴。客人馬上就到了,你不趕緊躲起來,在這瘋瘋癲癲的磨蹭著什麼呢?”
鄭世兢頭疼的扶著額頭閉目養神,雙手不斷的按揉著太陽穴,希望能透口氣,卻沒想到,身後的一聲怒喊簡直可以說是震耳欲聾。
“喂!”
鄭世兢大呼一口氣,杏目圓瞪。
“我說大姐,現在就連進門都不跟主人家打好招呼了?至少看到主人也應該問候一下,最基本的教養都沒有了嗎?”
“一個主人正好好的躺在二樓臥室裡,另一個主人現在正在顧氏集團處理公務。至於你?鳩佔鵲巢的小三而已算什麼主人。就是學再多技能、法文考下滿級又能有什麼教養?我能回答你的問題,不論怎樣態度都已經是很給你臉面了,不是嗎?只是這樣的你配得上我的教養嗎?就算我給你最基本的禮遇你也終歸抹不掉骯髒的上位史。所以為了不要在和你一樣的賤人中太過礙眼拉人記恨,我只能這樣了。“文素利的臉色如暗夜般森寒總是讓人琢磨不透,而她的聲音一向帶著亢奮的基調,那一刻鄭世兢渾身的汗毛全部都豎了起來。
鄭世兢捂著嘴巴四下看了看。雖然委屈得積攢了一肚子的話準備反駁,但當她看到大家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時,鄭世兢還是難過的扭曲著微張的嘴巴。
“對,沒錯就是那張我和顧凱麟手挽著手坐在沙發上,北溟和顧北辰站在我們身後,大家一起開心的笑著的全家福現在立刻掛到鄭世兢對面的空牆上去。”
文素利全然不理會在一旁大張著嘴巴的鄭世兢,她指著相框肅色厲聲的喊道。“還有把那些女人的照片都給我藏起來,一張都不許落下,就連不同顏色的頭髮也不許放過,把身子低進地縫裡去找,總之我要一塵不染。如果被重要的客人拿到蛛絲馬跡,你們這些人就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也不夠償還的。明白?”
“不行!你們給我停下來。”
“停什麼停!把這個給我掛那邊去。”
那一瞬間,鄭世兢僵住了。
“呵,大姐真是富婆當不上改走潑婦路線了,太不講理了吧,什麼叫那些女人的照片。那些照片上的人是我,我!?”鄭世兢攔在了保姆們的面前。她冷著臉,看著文素利。
文素利甩下鄭世兢瑞秋,一個人往前走了五步,鄭世兢沒能追上去,也更沒能再多說半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