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陽道人清茶一飲,拂塵微動,道:“老和尚,這你能怪我,要不是他們要去集結其他門派說要找我報仇,我至於上你們少林去嗎,我要是不殺雞儆猴,以後,我哪有清淨日子過?”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人世間的事就是這麼奇怪,好好跟他們說話吧,他們就是不聽,覺得你是害怕了,你給他兩巴掌他知道疼了,才學會懂事,你說,從那以後,我是不是和你們少林就和諧共處了,這幾十年來,大家是不是一直都相安無事?”
“你想想,要是我不那樣做,這幾十年來,你們少林派出來殺我的人得有多少,那不是死得更多,說到底,我不是為了你們少林好嗎?”
李沫儒聽完這段對話,簡直大跌眼鏡,沒想到,看起來與世無爭,清淨隨和的惠陽道人,竟然還有這麼一段往事。
惠陽道人道:“沫儒啊,人呢,還是應該善良的,但是呢,要找對方法,不然啊,你的善良就是在害人,懂不懂?”
李沫儒不禁嘴角一斜,心想,仙師,您確定這話是您要表達的意思?
老和尚道:“小施主不要聽他胡說,有些人可以殺,有些人沒必要殺。”
李沫儒又蒙了,他聽到老和尚是少林寺的時候,還以為老和尚會勸阻他不要殺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種話。
李沫儒問道:“老和尚,你真是少林寺的?”
惠陽道人笑道:“他是少林寺的,只不過是一個被少林寺趕出來的酒肉和尚,說他整天在寺廟裡不念經不拜佛,人家吃齋他吃肉,還在井口喝酒,你說他這是不是活該。”
老和尚道:“形不拜佛,心中有佛,則佛存,形跪佛,而心中無佛,則佛不存矣,而況,佛何須跪?眾生平等,我何以跪他?口中無酒,心中有酒,雖身有戒而心無戒,則有戒乎?口中有酒,心中無酒,雖口無戒而心有戒,則無戒乎?”
李沫儒道:“可是和尚自古以來都是吃齋唸佛,戒葷腥,跪拜佛祖的啊。”
老和尚道:“身雖拜,心未拜,不如不拜,身雖戒,心未戒,不如不戒,眾生平等,則佛與我,亦同之,佛不拜我,我不拜佛,我即是佛,佛即是我。”
“今之眾人,只之拜之,不知受之,欲取則予,妄稱功德。”
惠陽道人道:“無予無取,是故無所不取,無所不予,雖是道家言,但亦佛家說,老和尚,看來你這幾十年,沒白過,要不是因為有事,真想找你切磋一番。”
老和尚道:“免了,你我都多大歲數了,塵事如煙,白骨成灰,較一時之高下何為?還是飲酒來得舒暢。”
惠陽道人倒了一杯茶,與老和尚換酒飲之,“妙極,妙極,不識酒中真滋味,何能品得清茶香,老和尚,請你吃頓肉肉總是可以賞臉的吧。”
老和尚笑道:“那是自然,二十年光陰彈指一揮間,和老道士你,真是許久未見了,走,尋個清淨地,吃一頓報餐,飲一壺美酒,豈不快哉。”
兩人爽朗一笑,李沫儒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從他眼前消失了。
“真是兩個怪人,來無影去無蹤,真是的。”
李沫儒關上窗後,搖了搖葫蘆,葫蘆裡面已經空空如也,只得上床休息,珠簾欲墜,微風中擺動著,李沫儒不知不覺就已經睡著了。
驚醒之時,天色已沉,外面傳來一陣清脆的打鬥聲,兵器相接的聲音就從樓外傳來,開啟窗一看。
只見一個粗布麻衣的女子在和一個黑衫男子交手,二人武功皆是不弱,李沫儒跳窗而出,蹲守在房頂,偷偷看著二人。
月光下,女子帶著斗笠,彎刀如殘月,身輕如燕,與來人在屋頂打得有來有回,男子體型清瘦,一身黑衫,頭頂玉冠,看樣子有二十六七歲,長劍依依,步履輕盈。
只聽見男子說道什麼妖女之類的話,而女子則說男子是偽君子。
看樣子兩人的武功不相上下,拆招對打數十回合,仍舊不見誰佔了上風。
這時候,二人打到李沫儒這邊來了,看見有人在盯著自己看,紛紛警惕著停了手,都以為是對方的人,沒敢繼續動手。
李沫儒道:“你們怎麼不打了?繼續啊,不用管我,我只是一個路過的,你們要是覺得我礙眼,我下去也行。”
男子道:“不知閣下是那一路的朋友,可否報上名號,若是我正派人士,且與我攜手擒住這妖女。”
女子道:“小哥看樣子不像是這些偽君子,不如助我拿下這個偽君子,我麻姑教定當報答如何?”
李沫儒笑道:“我說了,我只是一個路過的,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也不是什麼邪教人士,我只是睡覺被你們驚醒了就上來看看而已,沒事,你們繼續,我不妨礙你們。”
李沫儒飛身一躍,躍到另外一棟客棧樓頂,像是沒事人一樣往哪兒坐著。
兩人仍舊沒有敢動手,搞不清楚李沫儒的來歷,生怕這突然冒出來的小子冷不丁的偷襲自己,那可真是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