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淼安靜聽著他教徒一般在十字架前禱告似的傾訴,輕聲道:“很嚴重的病嗎?”
“帕金森。”
她怔然失語。
姜盛的側臉隱匿在黑暗中,只有沉默在兩人之間流轉,遲淼忖度著該給予怎樣的回應,或是保持何種姿態的無言才能讓局面不至於僵死。
她輕輕把身子挪了過去,靠近他。
“你還是擔心你爸爸,對不對?”
世界上,有幾人能真正做到鐵石心腸,徹底割捨親情。
他念著他的生母,無法原諒父親,想方設法讓父親難堪,可到頭來,他一直沒有走出自我折磨的怪圈。
他在時刻提醒父親——他有多麼薄情,是他的薄情造成了如今的這一切,同時,又何嘗不是在詛咒自己,不要放下,不要放下。
“你說你爸爸甚至沒有來看你媽媽最後一眼……真的沒有什麼誤會嗎?”
即便是再寡情的人,面對一個將死之人都不會如此狠心,更何況是多年夫妻。
姜盛冷笑,“能有什麼誤會。就算是我誤解了他的用心,他到底還是讓媽媽失望了。”
遲淼還是覺得哪裡有不對,卻又說不出來,便只是將手搭在他的手上——
她感受到了一絲顫抖。
“姜盛,其實我真的很害怕大伯他會認不出我。”
她怕大伯父以後再也不會喊她淼淼,怕他變得和以前判若兩人。
“你擔心爸爸的話,就去看看他吧。說不定,他一直在為從前的選擇而後悔。”
她嘆息。
“姜盛,你不要讓自己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