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柔軟,陷下去如同碰到雲端一般,冥王死死束縛著我,緩緩靠近,卻又帶著虛幻之感,好不真實。
“你,你放開!”我拽著枕被,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冥王苦澀一笑,但並無停下的意思,反而更為逼近。他的眉眼像極了弋空,而神傷的樣子卻又酷似白晨,眼似琉璃,眉若山黛;孤寂十分,柔腸一寸。然此時,我無心欣賞這絕世的容顏。
“常言道,父債子償,這是他天家欠我的。二叔向來單純,他不適合爭名逐利的場合,做不了統領四方的帥,只能當那身先戰死的卒。本王也是,為著你倆的將來考慮。”
這兩家的恩怨,早有耳聞,何故,又牽扯進一連串的人。
“若冥王果真這樣想,就不該用我三人互相挾制,冤冤相報,永無寧日。你不必多言,我既不會幫冥界,也不會幫神界,只求遠離這些紛爭。”
聞言,他並不著急,只將頭輕輕埋於我的耳邊,冷冷答道:“你現在看到的身子,都是假的,本王無法人道已有多年,若非如此,何必處心積慮。”
我動彈不得,耳邊因這過於親暱的動作傳來不適之感,他不理會,自顧自言說著:“抽身為局外人,且不能夠,我們,誰也逃不了。”
“如意算盤打得真好,不過,未免曲折了些。屆時,弋空知曉他的好侄子,背地裡竟這般算計,怕是要失望傷心了。”
話音未落,冥王單手捏住我的下巴,痛感瞬時襲來,感覺只要稍一用力,骨頭便會碎裂一般。
“儘管試試。當真認為你是什麼好人,害我二叔的時候可不像這樣正直。你且放心,只要這個事兒一過,本王再不糾纏,況且,也只有你,有這個能力。”
言畢,他方鬆手,疼痛之感反而更甚。眼見沒了束縛,我忙抽身,狠狠瞪了冥王一眼,想著不宜多留,意欲離去。
“放心,就一滴,死不了。”
這是離開前冥王說的最後一句話,想來,不無道理,弋空不也耗費了那麼多次,只需多加時日調理修養。這遭,就算我尹清莞欠下的債。
殿外,玄玗已是等得入睡,整日裡,不是吃便是睡,少有走動。怎麼也算個有靈性的虎,倒是少了幾分魄力。
“小玄子,打道回府了。”
想起初入此地,所見眼、耳、口、鼻、身等。回望這幽冥之界,不時兩三鬼差帶來一魂,或叫嚷,或哭泣,少有大笑泰然者。走過奈何,一碗湯藥下肚,多少鬧騰,只變沉默。
我不由好奇,那黑黢黢的一碗藥,真能忘卻所有?細想,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一口,便可無憂。
“姑娘且慢!” 後頭夙合提著兩壺酒,一路小跑而來。
“這兩壺桃花釀還請姑娘交與二叔,哥哥說,昔年約定,
親自釀造共飲,今日當是孝敬,可定要收下。”
依說著,她將那兩壺酒塞到我手中。
夙合多有不捨之情,可嘆不能一同跟著,見她眼神真摯,不像撒謊,且冥王做事,含含糊糊。方才背後使詐,現今又送酒,或許,他對弋空,有幾分愧疚。
素雲彩光之中,我乘著玄玗,舉著那兩壺桃花釀晃盪幾下,再開蓋聞聞,並無不妥。往前既是縹緲中天,先去看看白晨,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