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看春色正好,雨露天青,我心底裡,卻好似風雨狂起,昏花四落。為著個莫名其妙的理由捱了一巴掌,換誰都不能平靜下來,每每見面,這景含必是冷眼相待,從不給個正眼,不想,竟飛揚跋扈到這地步。
“我尹清莞面子可真夠大,硬生生牽扯上三位人物,還是六界中有頭有臉的主。難怪景含仙子氣得這糊塗模樣,活像個市井潑婦。”
她許是沒想到我會還嘴,兩眼直愣愣狠狠瞪著,口頭冷哼道:“景含不才,沒得尹姑娘招蜂引蝶,水性楊花的本事。不過,話說回來,此等本事,正經人家的女兒怕是幾世都學不會。”
天地良心,我並未做過這種事,莫說水性楊花,招蜂引蝶亦是無從說起。事實證明,不論走到哪,總有隨意揣測或惡意針對自己的人。頭一遭被欺負了,這次,可不能夠了!
想起過往種種,被冤枉,被陷害,被針對,本以為默默忍受,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忘記了,這世上還有一個詞,叫得寸進尺。
有一便有二,即使將來還你清白,閒言碎語仍是少不了,最好的辦法,就是絕地反擊,將所有一切,扼殺在開始之初。
我揚起手臂,胸中無名的怒火噴湧著,方才那一巴掌,現在就還給她!
“住手。”
一股強勁的力量襲來,回頭看,正是齊錚那廝。他單手死死抓著我的手腕,讓人掙脫不開,只能憤憤甩開放下。
景含見到齊錚,瞬作柔弱狀,眼淚汪汪,嬌滴滴地靠在他身後,裝腔作勢道:“二殿下,幸得你來了。”
我平生最恨這等心機深沉之人,聞言,怒意更甚,反駁道:“景含仙子真身莫不是一葉綠茶,各種造作樣樣在行。”
她自是聽不懂言下之意,又不好發作,只得裝作委屈,道:“許是適才景含言語多有得罪,惹得尹姑娘動手。只實在事出有因,這片仙靈之地,乃景含所管轄,關係著各處平衡。尹姑娘應是不知,無意毀壞,想來,是景含衝動了。”
齊錚面露難色,:景含職務所在,若有何言語不當之處,饒過就好。況且,方才所見,怨不得其她。”
呵,便知如此,也罷也罷,比起景含,我在齊錚心中的分量不值一提,怕是連個位置也沒有。
“二殿下,本就不指望你理清,何須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既然景含仙子認為自己冒犯了,可偏巧我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兒,那一巴掌,無論如何也得受著。”
東風吹過,遠處飄來細沙微微有些迷眼,我撫了撫額前的青絲,卯足力氣推開齊錚,逮著景含就是啐了一口。
“呸,虧你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心腸卻是骯髒得很。即如此,手段可要厲害些才好,偏生用了最低等下作的一招,白白的,讓人替你害臊。”
前日裡不惱,只道是尚無觸及原則性問題,隨她如何,當沒見著一樣。這世上,有人羨慕,就有人嘲笑;有人重視,就有人忽視;有人讚許,就有人嫉妒。
我這種人,早已磨平了性子,看透了這人情冷暖之事。一切,終將隨風而逝,化為白茫茫的一片,甚至於,不見一點兒痕跡。
齊錚眼巴巴看著,既不攔著,也不還說,早就不見往日的氣焰。
“天下之大,無處容身,以前是,現在也是。”我淡淡丟擲這句,像是對著他,亦或是自己。
原罪,即是惡意,是種病。一包冰糖燉雪梨,吃到死,這病,也就好了。諷刺諷刺,當真是包治百病的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