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籟無聲,夜燭漸微。
我與籬南對坐於案几邊上,左右瞧著無人,便率先開口道:“仙君,天帝曾言白晨正於九天方宮,這幾日雖亦求過天后,然總無機會,不知仙君可以帶路,領我看上一眼。”
籬南作明白狀,道:“原是為著這事。說起來,天后此舉,亦有道理。”
聽言,我倒是疑惑,忙問道:“這是何說法?莫非那地方有去無回不成。”
“倒也不是。小莞兒,你這需得細細聽來,先吃幾塊糕點,不必著急。”言畢,籬南大袖一揮,變幻出三四盤吃食來,我自是不客氣,隨手挑了一樣,聽他言說著。
“世人都知,天有九重,其中,天宮三十六座,寶殿七十二所。然其上,九天方宮卻並未收錄於此。”
正說著,籬南小跑入裡屋,示意我跟上,片刻摸索尋找,尋得圖冊一本。外表無字無圖,翻開便知,此冊記錄著大小宮殿,以及各處神仙的住所。
“天有紫微宮,乃天帝之居所也。”我小聲念著,一頁一頁翻去,縱是未曾見到九天方宮。
“無需再看了。”籬南接過圖冊,道“九天方宮乃極致苦寒至陰之地,神界之人,向來崇尚陽剛火系之術,對此地早是不管不顧,更別提記錄在冊。”
這樣一來,我更是不解,因問道:“既如此,將白晨至於此處又是個什麼說法?”
籬南似是猜到會有此問,緩緩答道:“本這陰寒之地,不該久留,然白晨已是神魂俱滅,陽氣盡失,兩物相吸,反倒養其神魄,續其性命。但若是常人,怕會骨縮陽滅,不堪其負。”
此番解釋,倒是我心狹,錯怪天后。本想著其中有何事遮掩瞞擋,不讓人知,如今看來,亦是多慮。
“這般,便是去不得了。”說完,起身欲離開,籬南後邊先是叫住了我,因背對著,看不見他此刻的神色,只聽到一聲嘆息:“小莞兒,弋空待你可好?”
聞言,我止住腳步,從未聽過籬南如此正經的語氣,帶著些些惋惜。轉過身去,見他兩眼間遊蕩於一絲黯然,眉頭不展,欲言又止,如同生了鏽的鎖心,不再轉動。
提到弋空,我自不能昧著本心,自信答道:“甚好。”
聽到這兩字,籬南一聲苦笑
,復問道:“白晨呢,又如何?”
這一下,倒讓我難堪,若說對錯,兩人自是極好的,籬南仙君這般問,用意最是明顯不過。或許,於白晨而言,他心中所想,至始至終皆是樾兒,甚至這份好,都是建立在此基礎上。
而弋空則不同,與其初識便是不甚友好,往後相處,卻越發覺得其人面冷心熱,雖目中無人卻古道心腸。且弋空曾言,我與樾兒不同,他更喜我而今這副模樣。
見我遲遲不肯回答,籬南繼而說道:“倒也無需遮掩,老夫心知肚明,於你而言,如今弋空可是心尖兒上的人。可是莞兒,若再不把心思收一收,只怕到時後悔已晚。”
聽言,我略有不忿,道:“後悔?仙君怎的如此肯定。總不能因著弋空與神界有隙,便這般說他。”
籬南般牙露嘴,半響才道:“人間有句俗語,知人知面不知心,論起長短,自然老夫與之二人相識更久。其它暫且不談,若說良配,白晨必然使得。”
“感情之事,怎可勉強,仙居豈會不知?再者,白晨從未說過任何中意之言,就是有,也是對著樾兒。”我無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