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週一連上了十二道奏疏。
時間就發生在三天之內,上奏疏動作是頻密,讓朝野上下也覺得很驚訝,畢竟以前張周是以佔茅坑不拉屎而著稱的。
這次上奏疏,是以公開的方式所上,而奏疏的內容是論平北方軍務策,十二道奏疏都是陳列如何平定北方草原,尤其是以大明邊疆為根基,出兵草原後如何透過跟韃靼人交戰而平定。
就相當於之前朱厚照跟朱秀榮坐而論道命題的加強版。
奏疏一上,皇帝二話沒說,直接讓人將奏疏謄寫數十份,發給朝中各衙門,似乎是要公開探討平定草原之事。
年還沒到,在朝的人都懵逼了,感覺自己頭腦不夠用,只能被迫加入到這次的探討之中。
內閣值房。
內閣大臣是第一時間拿到了這份軍務策的關白本,而內閣三人展開內部討論……程敏政沒來,最近程敏政一直在患病之中,在劉健猜想中也可能是程敏政有意顧著上聽處的差事而不想參與到內閣事務中來。
不管怎樣,這次的會議並沒有程敏政參與。
“……你們看。”李東陽拿起謄錄本指點道,“張秉寬在上奏中說明,將會在來年開春之後,也就是三個月後,派兵進發到草原,而在這之前,唐寅的兵馬或並不會撤出草原。也就是說,這一戰其實從現在,已經開始了。”
王鏊打量著相關的內容,卻是皺眉說不出一句話。
劉健道:“他分明是想在來年一次根除草原之患,想做平定北患的功臣。”
李東陽用好似打趣的口吻道:“他這是想做千古第一人。”
二人一唱一和,讓王鏊在旁很不自在。
他很想說,你們有什麼要商議的,自行說便可,為什麼要讓我在這裡聽你們單方面對我宣講?
雖然張秉寬是當初我選出來的,但也不代表我什麼事都聽他的呀?
李東陽道:“濟之,你如何看?”
王鏊謹慎道:“計劃太過於宏大,未免流俗了,這種軍務策地方官員一年能上幾百道,沒有一道能具體去落實的。”
“可這次不一樣。”李東陽道,“地方上所呈的有關平西北八策、九法的,都是不切實際的空談,但如今張秉寬掌管兵部和戶部兩部,手上既握著軍政大權,又統籌大明的府庫調運。他若是開戰的話,是有那實力的。”
意思是,別人都是在空談。
而張秉寬是有那實力說到做到的,誰讓這貨手上握著皇帝給的特權?
他要真想幹的話,是能幹得出的,但幹不幹得成,另當別論。
劉健道:“大明朝需要如此折騰嗎?”
王鏊問道:“若是真要出兵,大明要耗費多少年的軍餉?”
一個問題,把場面搞得很僵。
皇帝現在剛得到海外的那一千多萬兩銀子,隨即大明就展開了採購糧食和軍械物資的活動,現在京師周邊的物價都在上漲……大概是都覺得朝廷有銀子不花是王八蛋,皇帝也不喜歡把銀子堆成山。
當皇帝有了銀子,也要消費,也要花錢。
以至於現在銀子都不當銀子,以後很可能銀子當銅錢花了。
但問題就在於……這一千萬兩銀子,就算是再稀釋,要打西北一場仗也是足夠的。
“十萬兵馬,一人用不用得上一百兩。”王鏊說到這裡,又指了指其中一份軍務策道,“張秉寬自己所提的,要以十萬兵馬平草原,並沒有說百萬兵馬……也就是說,在他看來,或許一人百兩白銀,就能完成這一切。”
李東陽笑道:“濟之,你還真信他能以十萬兵馬平草原?先前各路兵馬出兵草原,也算是走得很長遠了吧?數千裡也走過了,竟一場像樣的戰事都沒打起來,這次張秉寬進草原,就能取得成功?”
言語之間,李東陽似乎還覺得張周是在那誇誇其談。
王鏊道:“既做不到,那他為何要在這時候上這麼幾道奏疏?意義何在?”
李東陽隨即也就回答不出來了,或者說,這個問題不該由他來回答,更應該由劉健去面對。
畢竟劉健才是名義上文臣的領袖,勸皇帝回頭的事,只能由劉健來領銜。
“因為陛下等不下去了。”劉健一臉陰沉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