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中不好過，張四行一路上顯得異常沉默。直到出了山區，昆明城越來越近的，張四行開始帶著手下降高度。
這時他只要盯著那些防空發電機就好，它們的高度一般是五百米。那麼在憑藉這些東西導航時，只需要把它們保持在與視線基本持平，那麼高度就不會相差太大。剛靠近昆明城，大家的戒備的心思剛剛放下，突然地面上亮起一盞盞探照燈。
它們像什麼怪物的眼睛般，用充滿了殘酷意味的“目光”瞪著天空。隨著探照燈亮起，驟然而起的槍聲，劃破了夜空。
“突突突……突突突……”
一傳來一串開火的聲音。
曳光彈就彷彿一串什麼怪異的蟲子，發出滲人的尖嘯直奔空中的三角翼襲來。
“躲避……”
衝著步話機狂吼的同時，張四行一歪操縱桿，三角翼斜著身體朝著地面落去。
隨著他行動，那些曳光彈拖著明亮的火焰，一直朝著他的三角翼追來。他能夠感覺到，翼面被擊中。好在三角翼沒有因為曳光彈的打擊而燃燒，這大概算是最好的訊息。
伏在張四行身上的葉蓮娜尖叫，
“可能是誤會。”
是啊，也只能是誤會，這裡可不是前線，怎麼可能出現駐軍隨意對空射擊的問題。當然張四行心中還有其他猜測，但那些猜測現在也僅僅只是猜測而已。
“喂，別打了，你們的電還是我們供的……”
葉蓮娜尖著嗓子在三角翼上高喊，畢竟防空發電機比起汽油發電機更適於戰場。在防空的同時，還能為探照燈提供足夠的電力。
“別喊，他們聽不到，而且我擔心……”
沒有說出口的是，張四行想起那封密電。也許昆明商會的人內心並不真的傾向日本人，但耽擱他們發財這才會真正激怒他們。
當然也許這真的是誤會，可是三角翼在夜空中的陰影與飛機的影子相差極大。況且三角翼在昆明飛了這幾天，難道那些防空部隊的人還認不得嗎？
有意把三角翼在空中多停了幾秒，時間足夠地面的人看清楚他們打的是誰。
然而令張四行失望的是，隨著探照燈的燈光，撒來的是幾乎無數子彈。這一次不但翼面上有了更多彈洞，甚至骨架上在“澎澎”的響動中傳來強烈震動。
“全隊都有，準備迫降……”
隨著張四行呼喊，被子彈追逐著的三角翼增大俯衝角度，同時也開啟了自己座艙前面的大燈。
迫降，在夜間，這是一種十分危險的舉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