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低頭,這真人面上多了分嘲弄。
“道友好自在,外頭打得天崩地裂,竟然在此處安然無事。”
鄴檜是玄嶽最大的仇人,孔婷雲自然對他沒有半點好臉色,鄴檜卻笑道:
“孔道友,我奉治玄榭命令,請你與我一同出手,解此危難,復攻豫馥。”
孔婷雲用冷冷的目光掃了他一眼,答道:
“道友自行折騰即可。”
孔婷雲並不蠢,如今在外鬥法的有公孫碑和赫連無疆,又有慕容顏,哪裡用得著她孔婷雲。
可南邊如今視她為眼中釘,貿然而出,如有什麼埋伏,必然衝著她來!鄴檜盼著她出山,說什麼治玄命令,是有加害試探之心!
故而仍不動搖,靜靜地坐在山間,鄴檜饒有趣味地點頭,他當然明白兩家之間的仇怨已經不可能化解,攏著袖子出去,心中平淡:
‘我和你最後只能活一個,倒要看看南北大勢結束,治玄將你棄之如敝屐時…你如何求活!’
於是騰身而起,踏入太虛,不久便見水火震盪,玉真浮現,閃動的紫炁升浮,手持赤斧的公孫碑與如今的靜海都護劉白正大戰未歇,激起萬般波濤!
諸王之中唯獨一個魏王受制最輕,幾乎為國中之國,反而成了修武不照之土,其餘諸王皆受節制,受修武關注頗多,都護一府更是堪比大將,這位當年的竺生真人、如今的靜海都護身居宋廷要職,披甲掛帥,大受修武之星關照,已經渾然不同!
他踏在高空之中,身後的大旗肆意飄揚,分列水火,上天傾注而下的滾滾修武之光轉化為真炁神妙,加持法軀,照得公孫碑神色凝重。
劉白修行『玉真』一道,與『真炁』極為契合,又是修行劍道的三神通修士,真炁神妙加持,威能驚心動魄!不但穩穩將公孫碑壓住,甚至有時間出手牽制赫連無疆,若非有他在,憑藉南方的一眾小修,根本困不住山稽眾釋!
一旁的慕容顏正與寧婉打得不可開交,這牝水修士實力穩壓寧婉一頭,可寧婉不但抱著那把恐怖的寒鋒,身旁更是環繞著如同白雀般的陣旗,這位陣道天才雖然敵他不過,卻變陣不止,牢牢將他拖住。
每每到了慕容顏要突圍之時,寧婉立刻握上大雪絕鋒,立刻叫他老實了,看清了局勢,乾脆就半推半就地拖延起來。
哪怕公孫碑實力超群,此刻也忍不住暗罵:
‘若非【晞光分儀寶臺】被收了回去,豈容得他們在這裡放肆!’
公孫碑實力雖高,手中卻拮据,不比汀蘭、寧婉這些太陽道統傳人,劉白手中又添了一道神妙異常的玉環,打得他有力無處使,鬱悶不已。
可即便如此,南方的處境也越發尷尬,最岌岌可危的赫連無疆、赫連兀猛一處,鄰谷蘭映與文清真人初晉紫府,被身經百戰的赫連兀猛一人拖住,從海上趕來的獻珧真人對上赫連無疆更是節節敗退,面色蒼白,處境艱難,若非劉白偶爾馳援,戰線早就崩潰了!
可哪怕勉強穩住,也早已經不是圍困山稽的局勢了,打鬥之間已經退出百里,到了豫馥一郡!
偏偏就在此時,一道沉厚的白光於天地中浮現,零散的紫雨飄搖,少年持光而來,面上帶笑,聲音響徹太虛:
“『東羽山』!”
龐大的白山赫然移動,從太虛之中轟隆隆浮現而出,寧婉敏銳地抬起頭來,心中霎時冰寒。
‘鄴檜來了…’
如今的局面已是勉力支撐,如何能受得了這位紫府中期突然出手!
‘更何況…戚覽堰一直不見身形,鄴檜一來,戚覽堰又豈能遠了。’
她只退出一步,眼前的慕容顏卻驟然發難,那一身皮囊掩蓋了多時,驟然退去,『牝水』之光洶湧,一掃周圍的寒氣束縛,直奔她面上而來。
顯然,慕容顏雖然一直觀察局勢,模稜兩可,可見了鄴檜出手,心中料定是治玄援兵已來,立刻出手牽制,以圖更大的戰果。
寧婉面色一肅,一隻手果斷按上長劍,赫然拔出!
玄白之劍,太陰升宇之紋,短柄長鋒,天地交泰之景,【大雪絕鋒】勃然而起,明明如星般的長劍直指天際!
“鏘!”
【大雪絕鋒】並不是一把純粹的靈劍,而是一把施法作咒之劍,滾滾的寒雪撲面而來,慕容顏面色大變,所有的神通一瞬間收束,暗灰色的光籠罩身軀:
‘『佞無晨』!’
可隨著他的所有神通收束,化為畫皮落下,那長劍已然直衝天際,化為通天徹地的純白光芒,撞在那滾滾而來的飛舉之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