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波濤,李曦明目光略沉,望著北方的彩雲,一道道人影立在雲端,顯得參差不齊,本屬於明陽的紫焰多了幾分粉色,浩浩蕩蕩,如瀑布一般掛在雲端。
‘廣蟬…’
李周巍當年的衣甲放在梔景山淬鍊修復,囑託過他,李曦明取來看過,可惜李周巍閉關,這衣甲不認他,好在找了一遍,把放在族中的【鎮魔斫腹鐧】和【降光營齊鋒】給尋出來了。
這兩樣都是有得用的,只有那一柄【華陽王鉞】和【乾陽鐲】李周巍從來隨身攜戴,不曾離手,尋之不得。
他攏著袖子,看上去穩如泰山,靜靜等著,實則袖中微微一抖,左手尾指便齊根脫落,咕嚕嚕落到那木雕口中去了。
【函封性命】!
僅僅是這一瞬間,雲端之中便隆起一物來,迭在重重雲彩裡,竟然是一座大如山嶽的寺廟,古剎鐘聲,殿宇巍峨,一位位金衣僧侶坐落其中,姿態各異,竟然有幾分『謁天門』金甲金衣的味道,廟宇上金色的牌匾顯出三個大字:
【寶牙寺】。
在這廟宇之前,一朵蓮花臺正怒放盛開,青年和尚額頭光潔,尖下巴黑瞳孔,著淡棕色禪衣,披金紋袈裟,那把長槍卻矗立在一旁,照出滾滾的離火之光。
他目光平淡,直勾勾地看向李曦明:
“昭景道友,久聞不如一見。”
當年長霄出手,如貓戲老鼠般一路將他追至東海,更多是試探的心思,大可不算數,除去長霄眼前的廣蟬幾乎是李曦明所遇最可怕的對手了,乃是魏李血脈,先仙后釋——遠勝赫連無疆!何況當年李曦明手中是有【衝陽轄星寶盤】的!
要說不緊張絕不可能,李曦明第一時間攤開手,掌心一片青黃,跳出一柄玉尺來——正是【示川】。
青黃色的山川之紋波動,落入廣蟬眼中,這青年和尚雙手合十,似乎一眼看出了此物有不同尋常的來歷,輕聲道:
“好寶貝,李氏不愧是魏李傳人…看來本座沒有找錯地方。”
他並不浪費時間,僅僅是這一合手,空中便傳來悠悠的鐘聲,在雲端的寺廟赫然放大,彩雲所形成的地面猛然膨脹起來,飛速擴散,李曦明如置身在寺廟前的無邊平臺,腳底的湖水景色消失,倒映在他瞳孔中的唯有從天而降的、亮瑩瑩的赤光。
‘好快!’
與此一同響起的還有一聲略顯稚嫩的少年聲音,隱隱約約在耳邊徘徊:
“得罪了!”
這話是似乎是對一邊的司馬元禮說的,李曦明顧不得太多,結印在胸前,雙目驟然光明,【上曜伏光】怦然而起,搖搖地抵擋赤光,另一隻手藏入袖間,掐出火焰。
【上曜伏光】李曦明修行多年,雖然比不上李周巍有種種神妙加持,也算是登堂入室,可在對方的赤光之下卻如冰消雪融,寸寸瓦解,叫赤光速度稍慢而已。
李曦明頓覺不妙,發覺那金蓮座上的男子已經掣槍而起,消失不見!心念果斷,立刻催動靈識!
“轟隆!”
重重的彩雲中烏雲乍現,【鎮魔斫腹鐧】赫然現身,如瀑布一般的銀雷矯然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鎮住赤光。
李曦明當即掀了袖口,從中亮出一物來,色彩青湛,在空中迎風見長,擋在身前,正是【裨庭青芫玄鼎】!
那繞在槍上的離火滾滾,華光皎潔,卻被這大張的鼎口一一吸入其中,金色的槍尖一挑,正正好擊打在鼎身。
“鐺!”
響亮的聲音浮現而出,【裨庭青芫玄鼎】高高揚起,差點斷了神妙,李曦明面色微微一紅,心中已有數:
‘好厲害的槍…’
眼前的廣蟬不比專心道術的赫連無疆,神妙法力與槍法合一,華光離火交織,極有威脅!
可那和尚僅僅掃了他一眼,乘著【裨庭青芫玄鼎】被掀起動搖的那一瞬催動妙法,口中吐出灼灼如刀槍般的金色,將玄鼎暫時定住,槍尖一送,已然趁虛而入。
李曦明也非坐以待斃,僅僅是瞬息之間,指尖上已經跳動起那無形的六合之光,此光在身前一點一跳,落在槍尖上,斥道:
“帝遏奸宄,帝使旋軫。”
此言動用了命神通,八個字出口不過一聲,被神通催動著震動太虛,正是六合之光消災解難的用處!
霎時間,槍上紫粉色的離火抱成一團,變成了圓滾滾肚皮的鳥雀,顯得靈動可愛,四處飛竄,金燦燦的華光脫落,散為蓮花、琉璃,嘩啦啦從空中滾落下去,連帶著那鋒利的槍尖也模糊不清了:
‘『天下明』!’
廣蟬不曾想到他這樣輕易練成了命神通,並無準備,一時失算,面色微微一變,附在背後的手終於取出,在面前輕輕一拍,彷彿拍散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