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為了錢,也許是為了別的什麼。他總有滿腹的心思,作為他合格的女人,我或者應該支援包容理解,我也想,但是我做不到。我就是一個平凡庸常得非常的女人,我做不到。
那天刷了抖音,裡面有段話,一個男人聲嘶力竭的朝一個女人的背影喊:此後餘生,我的女王陛下,臣退了,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刷到那兒,我關了那個短影片平臺。老周那時就在我旁邊,他問我婚紗?我說你定。他問我婚禮這樣好不好?我說你定。他問我,你這邊的賓客有几席?我說你定。
他說“嗯?”
我一低頭,眼淚就落了下來。旋即又笑了,強詞奪理,說“本來就是嘛,你快成為我丈夫了,卻不知道我這邊有多少親友。”
老周寬仁的一笑,說,是。
轉念一想,發覺上了他的當。
“請諫都發出去了,你還問我有几席?”
他又一笑,樣子有些狡猾。
他很瘦,我從前從沒仔細打量過他。脖子上有一層皮微微懈,看起來呈現出一點老態,頭髮也不多,腦袋更小,像枚橄欖球,手修長,右手無名指有點外傷,下數第三指節有點兒彎,他說年輕時候跟人家打架,讓人打了。
我笑說你也會打架啊。
他說那時候什麼都會,什麼不會啊?為了生存,像狗搶骨頭,骨頭就一塊,大家都要搶,想要就得不擇手段,不要命。
我用手托起下巴,說那我倒是還挺有興趣知道你的過去。
老周說,那你小心,你要愛上我了。因為一個人突然對那人的過去感興趣,才是對他真的感興趣,如果只是對現在感興趣大多數只想上她,對未來感興趣的都是對這段感情沒什麼安全感的人,自己都不確定未來的路是否要兩個人一起一直走下去。所以,唯愛上一個人才會對他的過去感興趣。
我臉紅,縮起手,不知所措。老周饒有興味的看我,一笑置之。
那一笑,讓我想起張老太爺和張若雷。張若雷,我永遠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麼,老周?老週會不會是個比張若雷還要兇險的人物?
我突然間後怕起來,也想起張若雷曾經跟我說過的一句話:“不要招惹老周,他吃人不吐骨頭。”
由腳底心生寒意,我抱了抱肩,老周偏過臉看我,說:“冷嗎?”
他伸出長長的手指,把空調調高。
我搖搖頭,說“不,不冷。”
我想,如果我現在悔婚的話......不知道老週會不會......
老周說:“別走了。今晚。”
我想答應,反正過幾天也是他的人了。但不知道為什麼衝口而出的卻是:“人家都說,結婚前在一起不好。”
老周笑笑,我起身告辭,老周起身送我。
到了家,老周說:“我想進去坐坐。”
我找不到理由拒絕,於是欣然同意。我們上樓,我開啟門,開了燈,竟霍然看見張若雷正坐在客廳裡。
我嚇了一跳,到底是女人,幾乎不假思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