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凋零,飛花入泥,凌剪瞳坐在銅鏡前,將耳朵上的耳墜卸下,髮簪首飾一一放在梳妝檯前,墨髮披下,她只是重新梳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髮飾,拿起胭脂旁的一朵白花,插在髮髻上。
柳兒也是一身素衣,低頭站在一側,今日全七王府上下都沉浸在一種沉重的氣氛當中。
凌剪瞳一襲白衣,起身,繞過長廊,便走進了已經佈置成靈堂的大廳,慕驚鴻和司徒千辰各跪在一側,而葉正白的棺材就放置在最中央的位置。
火盆的火焰跳的旺盛,似乎將所有人的眼淚都一併收走,只留下寡默。
凌剪瞳在葉正白的牌位前拜了拜,之後便退到了慕驚鴻的身側,看著面色沉重的他,剛剛準備的勸慰話語到了嘴邊,全都嚥了下去。
慕驚鴻在牢中一直等到了第二天的天明,葉正白沒有如期的赴約,他察覺到不對勁,所以出獄去葉正白之前說的那個荒宅去尋找,可到了才發現,荒宅中並無一人,只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凌剪瞳和司徒千辰,還有葉正白的屍體。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慕驚鴻難以接受,他將凌剪瞳和司徒千辰安置好了之後,幾乎瘋狂一般地尋找七星斗櫥的蹤跡,可他派人將那處荒宅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任何的暗室進口,七星斗櫥的唯一線索就這樣的斷了。
沒有人知道,葉正白在死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是怎麼死的,又是被誰個殺害的。
不過有一點,慕驚鴻很清楚,那就是葉正白的死肯定跟七星斗櫥逃不了干係!
慕驚鴻將手中的紙張放入火盆之中,一直不斷跳耀的火焰,將他眼底的恨照的一覽無遺。
“砰”一聲巨響,七王府緊閉的大門,被一個女子給踹開,女子匆匆跑到了靈堂之上,望著葉正白的牌位,幾乎怔在了當場。
宮初月最終還是來了。
凌剪瞳抬頭還未開口,宮初月驀然就越過所有人,直接走到棺材的一側,看著安安靜靜躺在裡面的葉正白,她眸光緊縮,下一刻她幾乎是伸出手拽住了葉正白的衣領,嚷聲道:“你在這裡給我裝什麼死?給我起來,葉正白,你聽見沒有,給我起來!”
凌剪瞳趕忙起身,攔住處於癲狂的狀態的宮初月:“葉大哥已經死了,你這是做什麼?!”
宮初月大滴的眼淚已經滾落下來,可眼中卻始終露出惡狠狠地目光:“你滾開!葉正白怎麼會死?他一定又在騙我!”
說罷,她繼而轉身又繼續扯著葉正白的衣衫,凌剪瞳實在是看不過,推了她一下,喊道:“宮初月,你能不能別鬧了,葉大哥現在需要的是安靜,你要是再鬧下去,就別怪我讓人把你轟出去!”
宮初月怔怔地望著凌剪瞳,她大腦一片空白,可下一刻直接伸手拉住了凌剪瞳的衣服,目露兇光:“凌剪瞳,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被七星斗櫥的人給帶走了,葉正白何須冒這麼大的險?是你害死他的,都是你害死他的,為什麼你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你才是最應該去死的人!”
“你夠了!”許久未說話的慕驚鴻,擋在凌剪瞳的身前,一把推開了宮初月。
宮初月踉蹌了幾步,無力地撞在身後的柱子上,她淚眼婆娑的望著慕驚鴻和臉上滿是歉疚的凌剪瞳,忽的笑出了聲:“葉正白,你看到了嗎?你冒死去救一個毫不相干的女人,結果你的兄弟根本就不領情,你白死了,死的不值啊。”
宮初月的笑聲淒厲,迴盪在空落落的屋子當中,司徒千辰從始至終沒有抬頭,他一直跪在那裡,神色平靜地往火盆裡放紙,看著火團將紙完全包住,漸漸堙滅。
“宮初月,你出去吧,這裡不歡迎你。”慕驚鴻聲音儘量放平緩,保持著鎮靜。
宮初月最後看了一眼躺在棺材裡臉色發青的葉正白,便徑直往門口走去,可她在經過凌剪瞳的時候,故意停了一下:“凌剪瞳,你記住,從今天開始,我宮初月與你不共戴天,我早晚都會打敗你。”
說罷,她真的頭也不回地出了七王府的大門。
凌剪瞳怔在原地,看向葉正白牌位的眼睛逐漸模糊了起來,宮初月說的一點都沒錯,若不是因為她,或許葉正白就不會死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
慕驚鴻將凌剪瞳擁進懷中,溫熱的掌心一遍又一遍地撫著她的墨髮,輕聲安撫道:“眸兒,沒事了,有我在。”
出了七王府的宮初月,剛才的凌厲完全不見了蹤影,她恍若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耳畔邊的聲音很亂,眼前的那些陌生的面孔不知為何都變得模糊了起來,她兩眼放空,似乎就能看到,葉正白那抹欣長的身影,就在她的前方。
宮初月眼角的淚珠大顆的滾落,她加快了步伐,為了能追上那抹身影,她幾乎不顧一切地推搡開擋道的人群,別人的罵聲,她聽不到,她的雙手拼命地望向抓著,可每當就在她靠近那個身影的時候,那抹身影卻一晃,又離得她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