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尚海?那是誰?就是孫思溪那個男朋友麼?”
李幼儀點點頭。她這麼說並非沒有依據,那日臨走前,孫思溪軟塌塌地靠在張尚海懷裡。一開始李幼儀還以為孫思溪是因為憤怒過度而暈厥,現在想來,可能孫思溪當時就已經感到身體不適了。
回想起張尚海一再要求自己喝的可樂,難不成他在酒水中下藥不成?
李幼儀咬了咬牙,要是能再聯絡到張尚海那傢伙,恐怕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然而這些猜測終究只是猜測,即便張尚海真是惡魔一般的人物,也不足以令她感到如此惶惶不可終日。
她真正擔心的,是自己在海岸線酒吧裡看見的人形黑影。
只有她自己知道,從小到大,只要她一看見那片黑影,一定就會有血光之災發生,百試不爽。
農村人管能看清不乾淨的東西但眼叫陰陽眼,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陰陽眼,只知道那片黑影是一個人形,自她七歲的記憶伊始,就一直纏著她背後。
這無形的恐慌才真叫人抓狂!
下午的課李幼儀上得莫名煩躁,也不只是天氣漸漸變熱的緣故,總之教授講的什麼複雜的舞臺佈景之類的,一個字也沒聽下去。
永遠在課堂上消失的孫思溪,更像是同學間茶餘飯後的消遣,沒人會把事不關己的事放在心上。
這門課的教授是個隨和的老爺爺,也不存在上課點人回答問題的狀況,教室裡滿是昏昏欲睡的氣息。
李幼儀隨意翻閱著厚厚的舞臺美術課本,卻心不在焉地也不知在想什麼。忽然翻到滿是插圖的一頁,上面正文寫著:
“中西方某些悲劇,為強化死亡這一意象的表現力,常常將抑鬱症等心理疾病人物化,如創造出一個子虛烏有的人物——死神。對處於痛苦中的人而言,死亡是甜美的誘惑,毀滅他們的心靈,讓他們順從,把他們的夢想化為灰燼。”
是啊,對於大學裡的學生來說,死亡是一個多麼遙遠的名詞。
可是這幾日的變故,卻讓她在一大長串話中只認得“死神”這兩個字。
李幼儀看著看著書不知不覺地閉上了眼睛,然後進入極淺極淺的睡眠。
睡夢中,那兩個字一直浮現在她的腦海:
死神。
李幼儀情不自禁地輕念出這兩個字。
死亡是甜美的誘惑。
像是有一個內心深處的聲音一直喃喃對她說著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