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資怎麼算?”雲羿調笑著將那酒博士自錯愕中拉了回來。
“道長如此大恩,小人自是不能再收受二位道長的酒錢,這頓算小人的。”酒博士感激地道。
雲羿笑著擺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常年混跡於茶肆酒樓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察言觀色的眼力見,酒博士是個聰明人,見雲羿等人的心思並不在酒席上,情知他們別有要事商量,應了一聲下樓去了。
雲羿和祝小慶推杯換盞,一人吃了幾角酒,待得莫陸離回來,問他情況如何。
“那狐狸精口風甚緊,我旁敲側擊它均未承認自己的異類身份。”莫陸離笑著搖頭。
雲羿見他還笑得出來,知道情況並不糟糕,“你把情況都跟它說了?”
“嗯,”莫陸離輕輕點頭,“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它不肯承認自己的異類身份,但想必回去之後會向它的族人轉告。”
雲羿點了點頭,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它既然不肯表露身份,你也沒給它定位符咒,如若青丘狐族要見我等,該如何與咱們聯絡?”
“咱們現在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裡待著,異類對道人的感知甚是敏銳,它們若是來見我等,自然能找得著。”莫陸離擺手搖頭,示意他無須為此憂心。
“還是早做準備為上,也許青丘狐族不會相信咱們的話。”祝小慶放下酒杯說道。
“那就是它們活該有此一劫了。”莫陸離道。
雲羿再未接話,青丘狐族是否遭殃他並不關心,畢竟旱魃的事已經告知它們了,信與不信全在它們。但他尚未想出一勞永逸之策,旱魃一日不除,萬方百姓便一日難得安寧。
三人又吃了幾角酒,雲羿留心觀察窗外,見那禿頂老翁收攤離開,這才將一顆懸著的心放回了肚子裡,他最擔心的就是那禿頂老翁不肯相信莫陸離。
禿頂老翁既然選擇收攤,說明至少它對他們的話是相信的,但不能因此斷定青丘狐族的態度,青丘狐族不一定會來找他們。他們要找青丘也不實際,為策萬全,雲羿又做了兩手準備。
他取出畫符什物,留與莫陸離一道定位符,隨後離開了酒樓。
青丘就在濟陰郡境內,但具體位置無人知曉,卑彌呼短時間內是無法趕到為他們引路的,他只能將希望寄託於旱魃,旱魃肯定知道青丘之所在。
旱魃此時可能尚未進入濟陰境內,但他可以根據旱魃之前為禍的村莊的方位,大致推測出旱魃所走的路徑,反向去尋旱魃,找到了旱魃也無需與之發生交鋒,只需跟它找到青丘即可。
離開郡城,雲羿施展開追星逐月狂掠疾行,到得傍晚時分,有感於留給莫陸離的定位符被焚化,又掉頭回返濟陰。
走之前他跟莫陸離交代過,若非青丘狐族尋來,不然莫陸離是不會焚符召喚的。
趕回郡城夜色漸深,城門已然關閉,從正門走免不得要受到盤查,不出點銀錢一時半會兒是脫不開身的,雲羿便直接自城牆上躍了過去。
定位符並非是在酒肆被焚燬的,而是在三人昨夜落腳的客棧。客棧已經關門打烊,但門外的一層門板未上,顯然是店主在莫陸離等人的授意下等他回來。
雲羿快步走到門前抬手叩門,祝小慶在內開門,等他進來後將門關上。
城內實行宵禁,入更之後家家戶戶不許點燈,客棧內光線不足,不過雲羿等人皆有靈氣修為,夜間視物與白晝無異。
進門之初,雲羿就注意到了客棧內多出的兩男一女。那女子二十出頭的模樣,瓜子小臉,眸若星泉,朱唇欲滴,一頭烏黑長髮盤挽成雙高飛仙髻,美豔動人,身著一襲白衣,腰掛一口寶劍,端坐於桌前。
那兩名男子長相也十分俊朗,但看上去要比那白衣女子年紀大些,均在而立之年左右,二人所穿皆為黑色常服,腰間皆佩長劍,侍立於那女子左右。
莫陸離坐在那白衣女子對面與之交談,見到雲羿進門,莫陸離起身衝他道:“這三位是從青丘來的朋友。”
雲羿上前衝三人行禮:“福生無量天尊,貧道玉宸派雲水清,見過三位。”
那兩名黑衣男子明顯只是那白衣女子的扈從,只是象徵性地點了點頭。那女子起身款款還禮:“在下是青丘族長白千芷,這兩位是我族長老。”
雲羿面色如常地點了點頭,心下暗暗稱奇,青丘狐族不比尋常狐類,沒想到它們的族長和長老竟然如此年輕。
成精異類往往壽元悠久,動輒活著幾百上千年不成問題,白千芷和那兩名黑衣男子的真實年齡肯定與外貌不符,但異類也會衰老,透過其樣貌可以判斷出它們的年紀在青丘狐族中應當只是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