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雲羿悠悠醒轉,由於思緒尚未恢復,睜眼之後先是愕然發愣,待得心神安定,再回想此前經歷,隨後掙扎著起身。
起身之際,雲羿感到左邊小腿一陣劇痛,低頭去看,只見左腳腳尖略向外撇,乃是小腿骨折錯位導致。
昏迷之中察覺不到疼痛,可一旦清醒過來,只覺得斷腿劇痛無比。咬牙忍耐,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座海島邊緣的一塊岩石上。
此時正值夜晚漲潮階段,海上風大,不時上漲的潮汐可以淹到小腿,有時會淹過脖頸。
環顧許久,沒有看到胖子的身影,雲羿心憂胖子安危,想去尋他,奈何小腿骨折,力不從心。
斟酌片刻,雲羿檢視隨身攜帶物品,弓箭已不知去向。探手入懷取出符盒,開啟之後發現裡面灌滿了海水,符紙全粘到了一起,被硃砂泡成了紅色。
硃砂符紙已然不得再用,雲羿無奈搖頭,倒掉硃砂之後又解下包袱檢視其中物品,如他所料,《玉宸真法》和《房中御女秘術整合》也被海水浸透,沾到了一起,小心翻開,只見裡面大部分字跡已被水泡得模糊,無法辨識。
兩部秘籍被泡成了這樣,已然無法再看,只能連連嘆氣,甩手將其丟棄。
《玉宸真法》他翻閱過無數次,其上記載的法術他早已爛熟於心,書籍可有可無。但《房中御女秘術整合》他只是數月前在破廟中翻閱過一次,記得不多,其中所描繪皆為男女之事,也是陰陽互補的法門,若遵法而行,天道易窺,金仙有望。
要說不感失落是不可能,但這種感覺並不強烈,他眼下只有太初修為,離太玄還有很大差距,金仙對他來說太過遙遠。
好在法印未丟,籙牒並非紙質,也完好無損。
不過果腹的乾糧未能倖免,都快被水泡爛了,萬幸的是水囊塞子很緊,清水不曾流逝,海水也沒能浸透。
雲羿吃了幾口被海水泡得鹹到發苦幹糧,再灌了幾口清水,開始思考如何恢復行動。
岐黃之術他學得不精,卻也粗通一二,接骨正骨不算難事,但光接上不成,還得找甲板夾住,這裡連棵樹都沒有,上哪兒搞甲板去?
正為此暗自犯愁之際,海灘邊游上一色彩斑斕的蜿蜒之物,定睛細看,竟然是一條海蛇。
眾所周知,色彩越豔麗的東西越毒,海蛇更是劇毒之至,因此雲羿在看到這條海蛇之初,心中為之一凜。轉念一想,眼下行動不便,可以暫攝海蛇神府代為尋找夾板。
控制海蛇不是難事,掐訣唸咒,施展奪舍之法暫攝其神府,向東爬行。
雖然他不是第一次將識神寄託異類神府,卻還是覺得有些不習慣。原因有二,一是海蛇在陸地上行動的速度不快,感覺很是彆扭。二是蛇的視力很差,對死物看得不清,但能清晰捕捉的活物,不知為何,透過蛇眼在夜間看到的活物反饋到腦海中只是一團紅光。
借海蛇之軀在島上爬了許久,始終沒能尋到樹木,也沒有可以找到替代之物,無奈之下只得識神歸位,任那海蛇爬走。
夜裡風大,雲羿身上衣袍又被海水溼透,寒風襲來刺骨透心,凍得久了便感四肢麻木,當真難熬,唯一的好處就是斷腿的疼痛輕微了許多。
由於潮水不時上漲,雲羿不敢在岸邊多待,雙手撐地,拖著如灌了鉛般沉重的身子向後挪動。
咬牙堅持後移十餘丈,到了潮水淹不到的地方才停下,周圍一片空曠,沒有避風之處,只能暫時於此歇息,另想他法。
人在困境之中情緒會變得暴躁,他也是如此,自心底反覆思量良久,沒想到好的辦法,況且胖子下落不明,令他感覺十分憋屈,時而抬手薅發,時而重拳砸地。
島上多是岩石,很是堅硬,拳鋒磕得破皮流血他也沒知覺,直到怒氣消散許多,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血痂,瞬時蹙眉。
寒冷到極點會讓身體麻木,這固然可以緩解疼痛,但也會令人思維遲緩,很容易被凍死。其實也不是被凍死的,確切的說是人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因此放棄了掙扎。
雲羿深知這一點,按捺住內心的懊惱與不安,行龍出海環繞周天,引血活氣,舒筋活絡。
靈氣運轉起來,體溫開始逐漸恢復,麻木消散之後就覺得麻癢癢,隨後就是左腿上的劇痛。
漲潮的時候海底會帶上很多東西,有魚有蝦,還有扇貝,還有些他之前不曾見過的東西。但這些都不能當夾板來用。
海風呼嘯不已,運轉靈氣也無法抵禦寒氣,四周又沒有避風之處,正當雲羿為如何熬過今夜發愁之際,海浪再次往岸上打上一物。
乍看是一具屍體,仔細打量之後確定屍體的身份,這是那十幾個出海捕魚的漁民之一,四肢焦黑,當不是死於海嘯之中,而是被塵陽子先前所引天雷震死。
與之一同被海浪撲上岸的還有一塊木板,是漁船上的甲板。
看到甲板,雲羿喜出望外,倒拖著身子靠近甲板,到得跟前,氣凝勞宮,將其劈開做成夾板,隨後扭正脛骨,扯下外袍衣袖裹著夾板進行固定。
他的心中有喜有悲,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還能呼吸新鮮空氣,但海風中帶著濃濃的魚腥味兒,也時刻提醒著他他眼下的處境很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