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龍踉踉蹌蹌地回到家中，唉聲嘆氣，在李劉氏的追問下，吞吞吐吐地說了事情大體情況。
“這個謝正中真不是東西！是他自己親口說不收一文錢房租讓德金住在他家，可是，我們送那麼多東西給他，已經跟上房租錢了，他媳婦還不高興。這才幾天，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李劉氏說。
“那是老謝剛娶的媳婦不懂事，你不能怪老謝啊！”李大龍說。
“你怎麼還說他好？”李劉氏說，“鎮長大人都說，謝正中就是個無賴，是貪得無厭的東西，而你卻不相信。”
“不說以前的事情好不好！”李大龍說，“現在都火燒眉毛了，畢竟是我們兒子把人家傷了。”
“我就不相信，德金會無緣無故地砍傷他的兒子！他那兒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那天他鼠眉鼠眼地盯著管小丫。”李劉氏說。
“那兒子又不是老謝的親兒子。”李大龍說，“唉，不說這些沒用的話了！看看家裡還有多少大洋！”
“什麼？你瘋了！家裡只有八十六塊大洋，德蘭出門、德鐵和德金娶媳婦，還有老奶後事，都指望那點錢呢！”李劉氏說。
想到父親和自己幾十年辛辛苦苦得來的積蓄要白白地送給別人，李大龍心裡也是酸溜溜的，嘀咕道：“就臉上劃了一道口子，估計不會要多少錢的。”
“我看也是，當家的。你明天先過去看看情況再說。不過，要和人家好好說話，就是給他叩頭下拜都成。一定要記住喲！”李劉氏叮囑道。
“估計老謝不會怎麼樣過分的。就是他那媳婦……”李大龍為難地說。
“那就帶二十塊大洋！”李劉氏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鬆口賠錢。最多這些，多一文沒有！再帶上零錢來回車錢和飯錢。”
……
李大龍戰戰兢兢地走進院門，見謝正中正在草堆根抽著煙曬太陽，遠遠地就打招呼：“老謝好！曬太陽啊！”
素來客客氣氣的謝正中一反常態，只是拿斜眼看了李大龍一下，並不搭理他，仍然自顧自地抽著大煙袋。
見謝正中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李大龍真想上前把他的菸袋搶過來，狠狠地抽幾下他的腦袋。
可是，儘管心裡恨，李大龍卻什麼都不敢做，只是小心翼翼地湊到謝正中的跟前，低聲下氣地討好著他：“我兒沒出過門，人小不懂事，有什麼地方冒犯了您，請您海涵，不要跟他毛頭小子計較。看在咱們兄弟的份上，就……”
“什麼？”謝正中一聽跳了起來，用手指戳著李大龍的臉，嘲諷地說道，“不要計較？你說得倒是輕鬆，可是我兒子的俊臉都被他毀了！你這張老臉值幾個錢？能跟我兒子的臉比嗎？我答應把房子便宜租給你存放鞭炮，現在又把閣樓給你兒子唸書。你兒子竟然恩將仇報，這天理不容啊！”
見李大龍一直點頭哈腰不停地說著好話，謝正中心中暗暗得意。他覺得不能讓李大龍緩過神來，應該見著魚兒就撒網，於是他不耐煩地拉長調子說道：“不要再囉嗦了，趕快回家去拿一百塊現大洋來，少一個銅板的話，就等著你兒子坐牢吧！”
“這個……太……”李大龍眼中閃著淚光說。
“得了，得了！”謝正中卻沒有給李大龍討價還價的機會。他站起身，用手裡的菸袋杆推搡著他，“走，走，走！我可沒時間跟你磨蹭！”就像趕蒼蠅一樣將李大龍轟出院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