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從沒想過要傷害她。
可她為什麼,要這樣害怕他。
江隨驀地笑了笑,臉上浮起病態的執拗:“他可以,我不行,是嗎?”
林鳶本能地瑟縮了瞬。
“別怕,那我們不試了。”他低頭親了親她眼角,說著彷彿毫無意識的話,身體機械地離開她,“反正,只要你在我身邊,怎樣都可以。”
可膝蓋卻依舊壓住她腿,一手仍死死抓著她兩隻手腕別過頭頂,另一手將她扯下的外套,順勢去捆紮她的雙手。
“是鄭老師慫恿你的嗎?還是陸靖?李想?沒關系,我知道,一定不是你自己的意思。我們一起離開,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林鳶不知道此刻失去理智的江隨,到底要將她怎樣,可她面對這樣毫無反抗餘地的力量,是真的被恐懼支配籠罩。
“江隨!你要做什麼?!你這是犯法!”她強撐著,虛張聲勢喝他。
“那就讓我死!”他驀地大吼出聲,再也不想剋制。
什麼理智,什麼自持,他只想遵從內心最本能的渴望,他想要她,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永永遠遠……不要分開。
林鳶脹著眼眶,死死盯住他,牙關剋制著顫抖。
她強迫自己理智,告訴自己,或許……還可以僥幸一試。
“江隨,你……你能不能別這樣。”林鳶眼淚落下來,有真的惶恐,也有別的,“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江隨動作猛地滯住,只覺得她眼淚像燙到她心髒上,一路燒著灼痛,在他每一存呼吸間蔓延。
“你……別哭,”他驀地松開力道,想伸手去替她揩,“別哭……”
而終於得以片刻脫身的林鳶,反手掙開外套,一把抓過邊幾上的煙缸,猛地朝他腦袋砸去。
江隨意識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即才感知到劇烈的疼痛,人也歪下去,重重栽倒在地上,本能地蜷縮起來。
林鳶渾身顫抖地看著他倒下去,看著他腦袋上湧出鮮血,看著他痛苦地捂住腦袋。
她狠狠喘息,扔掉煙缸,抓過手機,猛地站起身,想朝玄關處跑去。
腳腕卻驀地被人抓住。
他彷彿使盡了最後一點力氣,衰弱而沙啞地開口:
“阿鳶,我疼。”
林鳶猛地僵住,只覺得自己心髒上那層軟殼,被人驟然一錘,狠狠擊碎。
鋒利的碎片,在她胸腔裡四濺,切割。
疼得她被他死死攥住的腳踝,連同心髒,都失魂般顫抖。
林鳶滯頓地,本能地擰過身,低眼回望。
隔著迷霧般的水汽,她看見他額角的疤,被新鮮的殷紅覆蓋。
又看見他,在見到她回頭時,眸底重新燃起渴求的期冀,唇角艱難而努力地,向她彎起弧度。
他是不是在想,這一次,終於不會再被丟下了。
可……對不起,江隨,我幫不了你。
於是她低下身,將他死死攥住自己腳踝的手指,顫抖著拼盡全力,一點一點,死命掰開。
淚水滾落的那一瞬,她看見了他的無力、僵硬,與絕望。
也看見了那雙漆黑眸底,星光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