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等閒胸有成竹的說道:“我們不需要求他,我只需要將你悄悄的混入我回去的人馬裡,我再讓他陪同我一起回去,我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一起回到臨安城。”
聽著他這些話,雲驚瀾不由得卑微苦笑,隨後笑的有些張狂,聲音裡滿是無奈和痛苦。
莫等閒知道這有些委屈他了,可是也沒有辦法。想要在莫思量的眼皮子底下混過去,那就只能這樣,做小伏低才能不引起莫思量的注意。
“這只是暫時的委屈,能夠回去臨安城比什麼都好,你就先不要計較這些了好不好?你要知道你要是留在這裡,必有一死,而且整個雲家也會因此遭受重創。”
雲驚瀾搖著手,目光裡盡是悲涼,他頗為感慨地說道:“你也太小看雲家的人了,倘若我死了,反而會激起他們的鬥志,倘若我死了,對他們來說反而是件好事情。”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簡直就是將最糟糕的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去想,可是現實就是這麼糟糕,你不能逃避現實!”
雲驚瀾聽說他一口一個糟糕,隨後皺著眉頭說道:“你聽聽你現在說的話,每一個字都在透露著你對莫思量的害怕,每一句話都在透露著你的悲哀。”
“你是太子殿下,如此做小伏低,如此卑膝曲躬,那也無話可說。可是我和你不一樣,我又不是太子殿下,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罷了。我可以選擇保全我的榮耀,我可以選擇保全我的驕傲,我沒有必要像你這樣做小伏低,我也不願意像這樣做小伏低,苟延殘喘。”
莫等閒聽到他這些話,著實是有些傷心的,原來自己的能屈能伸,在他眼裡都是做小伏低都是卑微。
莫等閒皺著眉頭輕聲問道:“怎麼?現在我這些在你眼裡都是不堪?讓你有些不屑嗎?你不是一直都這樣教我的嗎?倘若正面敵不過,那便做小伏低,等待時期,伺機而動。現在怎麼你要反過來說我的不是了?”
“我不是已經說了嗎?我和你不一樣。”
雲驚瀾負手而立,他的驕傲好像在這一瞬間又找了回來。
看著他這副樣子,莫等閒又不由得心裡頭滋生了卑微的感覺,而他十分厭惡這種感覺。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一直覺得卑微,其實不僅僅是因為莫思量,更多的是因為雲驚瀾。
莫思量只有在與他正面對決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是遠不如莫思量的,所以才會產生自卑的想法。可是雲驚瀾和自己一向是很親密的,也就是這樣一個和自己很親密的人,天天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高傲冷漠,所以才讓自己一個太子殿下都仍舊覺得自己遠不如一個臣民。
這種卑微,比輸給莫思量的卑微來得更卑微。
“我一直以為你之前對我嚴厲是因為你對我恨鐵不成鋼,可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我忽然覺得你就是一個自大狂,你在我面前永遠都是那麼高高在上。那是因為你從來就沒有尊重過我,你覺得我什麼都得聽你的,否則就會一敗塗地。”
雲驚瀾聽他說這番話,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是,莫等閒說的很對。可是,倘若那些年莫等閒沒有自己,的確不會有這麼一帆風順。
想到這裡,雲驚瀾不由得反問道:“難道我不該享受這份榮耀嗎?你剛才說的都是事實,我以為一直以來,你都是看得這麼清楚,都是這麼明白的。”
“難道水籠煙在你眼裡不也是這樣的嗎?她那麼囂張,那麼放肆。不也是對你不尊重嗎?不也是仗著自己有幾分才氣,所以就肆無忌憚嗎?”
莫等閒聽著他說這番話,心裡頭很是難受,不由得厲聲吼道:“她是她,你是你,你和她是不一樣的,你和她在我心裡也是不一樣的!”
“你怎麼能夠說出這番話來傷我的心?我以為我們是朋友,我以為我們是知心,所以我才覺得你不一樣。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
聽著莫等閒如此歇斯底里,又極其不甘心,有些幽怨的吼聲。
雲驚瀾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輕輕反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激烈?為什麼覺得是我負了你一樣呢?你要想清楚,你之所以能夠看中我,是因為我雲家的勢力,是因為我雲驚瀾一直以來都在幫你贏得勝利,所以你才會把我當成知心。”
“你之所以把我當成朋友,是因為你身在皇家,沒有真心可言,所以你才會把這些所謂的真心全部寄託在我身上。”
“你聽清楚了嗎?是你將你自己的真心寄託在我身上,而不是你將你的真心與我交換。天家的人,哪有什麼真心可以交換啊?哪有什麼真心可言呢?你是不是太天真?還是你就是這麼貪婪,什麼都想要,現在自私虛偽到連自欺欺人都已經無法察覺了嗎?”
莫等閒萬萬沒想到雲驚瀾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同時他也有些震驚,想著雲驚瀾說出這番話來,是因為雲驚瀾從來都沒有將自己看作是朋友嗎?他只是將自己看作一塊跳板,成為他權傾朝野的工具吧。
一想到這些,莫等閒不由得委屈起來,他更覺得自己的年少和青春全都錯付給了這個人,他以為自己萬般無助之時,仍舊能夠只靠的精神支柱,卻原來只是個笑話。
這世間哪有什麼君臣之道?那有什麼君臣情分?所謂君臣情分,不過是互相成就。這世間沒有任何人會不求回報,無怨無悔的付出,只為達成另一個人的成就。
這個道理是雲驚瀾現在教他的。
“好,說了這麼多,我知道了。那你寫一封信讓我帶回去吧。我怕雲天驚不肯用心輔佐我,我怕他還惦記著,想要費工夫將你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