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雨禾輕輕掃了她一下,看出她心中所想,柔和地笑了笑,問:“這次考的怎麼樣?”
鐘意從果盤裡捏起一小塊蘋果放進嘴裡,微斜靠在流理臺上,望向正在切菜的阮雨禾,“嗯”了一聲,笑道:“有幸考進了全校前二十名名,突破了高一時的成績。”
阮雨禾“奧~”了一聲,握著菜刀的手稍停頓片刻,抬頭望向鐘意,嘴角的笑意跟著瀰漫起來:“不錯~鐘意同志的進步非常大。為了表揚我們鐘意同志在這次期末考上取得優勝漂亮的成績,午飯多加幾道你愛吃的菜。”
鐘意“哈哈”大笑了幾聲,雙眼發光,眼神裡都散發著對美食的喜愛幾近瘋狂:“舅媽最好了,萬歲!”
陸俞川不知何時站在了廚房門口,雙手插兜半倚在門框邊,優雅地瞥了一眼興奮到手舞足蹈的鐘意,腦中滑過兩個詞“弱智”。
用來形容此刻的鐘意,絕對毫無違和感,甚至還帶點莫名的親切感和喜感。
“媽~陸銘今兒請客吃飯,我就不在家吃了。”半晌,陸俞川看戲也累了,調整了一下慵懶卻不失他陸少風範的站姿,跟阮雨禾打了個招呼,又瞥了一眼僵在原地的鐘意,唇角忍不住向上彎了幾分弧度。
那雙神似幾分桃花眼的雙眸,無聲地有模有樣的學著鐘意聽到“愛吃的菜”雙眼發光,直勾勾地盯著流離臺上洗好的蔬菜的樣子,神態如出一轍。
最後收尾時他還給自己加了點戲,使得整個精彩絕倫的面部表情,更加生動有了靈魂:“恭喜你,不再是食物鏈最底端的了。”
鐘意稍愣片刻,回過神,陸俞川已經離開了廚房門口,而放在她身側的果盤,也不見了蹤影。
“陸俞川,你說誰是食物鏈底端的!啊——!”鐘意不顧這是在大院,陸司令也在家中坐著呢,隨手抄起流離臺上放著的物品,風風火火地追了出去了。
鐘意追出廚房跑向院內,目光惡狠狠地在院內搜尋著陸俞川的身影,結果募地對上了許淮生那雙深邃的雙眼,以及他唇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鐘意窘迫極了,耳朵發燙,慌亂地避開許淮生投向她的視線,微低下頭,才注意到自己左手還抓著被她當做“武器”的芹菜,用來對付陸俞川。
剎那間,鐘意腦中閃過一個詞彙:君子動口不動手。
動手了,她就真成小人了。
鐘意用了她十六年來最快的應變能力,面部表情統一到位,眼神褪去先前的凶神惡煞,唇邊掛著淺淺的微笑。將“抓”著的芹菜換成“拿”,手指也鬆了力度。
許淮生靜靜地凝望了她一眼,邁開腳步朝她走來,隨即就是清潤的嗓音傳來:“又和俞川鬧彆扭了。”語氣篤定,儼然知道這是他們兄妹的犯二日常,許久未見這樣的場面,竟生出了一絲親切感。
他這個“又”字用的恰到好處,徹底把鐘意在腦中形成的掩飾詞彙給打回原形,根本不用在刻意美化她剛剛的粗魯行為下另一件非常美好的事——她覺得這把芹菜長勢特別喜人,沒遭受過農藥的侵害,純天然生長的綠色蔬菜,一定要拿給他們看看,錯過了可就可惜了。
很自然地將陸俞川從她美化的事情中略過,整件事就變成了欣賞綠色蔬菜而非鍾陸兩家上演大鬧天宮的戲碼,
鐘意決定坦誠相待:“是他先挑起的,我不過是正當防衛!不,連正當防衛都沒有,我就是受害者!”
許淮生抬手蹭了一下鼻間,深邃的眼眸裡夾著星星點點的笑意,“俞川在樓上,你跑錯方位了。”
“你這樣出賣隊友真的好麼。”鐘意眯了眯眼,唇角微微勾起,而後慢慢擴大。
許淮生一臉“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也說了,你是受害者,我當然不能包庇罪大惡極之人。這不算出賣,是正大光明的勸誡。”
鐘意不禁開始同情起了陸俞川,有這樣神一般的隊友存在,除了能在非適當的情況下為他兩肋插刀,適當情況下也能用清新脫俗的詞彙將他出賣。
“你們又在嘀嘀咕咕地聊什麼呢,是不是又在背後說我壞話了。”陸俞川斜瞄了一眼鐘意左手拿著的芹菜,很自覺地往許淮生身旁走進了些,略微整理了一下羽絨服上的帽簷,笑得一臉人畜無害。
“陸俞川,你知道嗎,地球上的醜人分很多種,而你就屬於那種醜而不自知的極品。”鐘意遵循論語中傳留下來的道理,只動口不動手,小人留給陸俞川來當。
陸俞川整理帽簷的手一頓,臉上一陣白一陣青,望向鐘意的雙眸裡,燃燒著兩團熊熊烈火,就差一個*引爆全場。
許淮生很是頭疼地看著他們兄妹二人,修長白皙的指腹輕捏著眉骨,不消片刻,兩兄妹已經開啟了眼神交流模式。估計是怕弄出的動靜太大會引來陸司令,到時候再來個軍法處置,那可吃不消。
然而,此處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