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絕後,他們陳家還有人。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是我想讓你明白,自從你媽走後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她。她剛死的時候,我特別恨她,連帶著恨她給我留下的累贅。”
“所以你把那些恨意都遷怒到我身上。”陳蘊舟眼底平靜,闡述著這些困於他多年的事實。
“是啊,我經常想,要是她能帶著你一塊死就好了,起碼不會給我留個念想。”陳修誠的嘴比陳蘊舟好不了半分。
兩人一旦開口,必定是這樣劍拔弩張。
好在陳蘊舟早就習慣,這些話已經傷害不了他。
“讓你失望了,我現在活得很好,你死了以後我再也不用操心有人在背後動手腳,可以安心過我自己的人生。”陳蘊舟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這場持續了許多年的父子戰役,不知在何時勝負已分。
“你和那個姑娘......”
陳蘊舟打斷他還未說出口的話:“用不著你操心。”
陳修誠笑笑:“挺好的,你很幸運。”
“我知道。”
許是上天看他幼年喪母太可憐,所以讓他能遇到姜萊,這是他求之不得的福分。
“行了,我想見見你譚姨。”陳修誠擺擺手,留下一句話。
陳蘊舟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病房。
剛走出去,就看到姜萊一個人乖乖坐在走廊裡等他。
看見他出來後,她連忙起身迎上去:“怎麼樣了?”
陳蘊舟眼神深沉,礙於在醫院,死死抑制著想要抱住姜萊的沖動,答道:“精神挺好的,我打個電話讓譚姨過來。”
“我來吧,你休息一下。”
姜萊注意到陳蘊舟臉色難看,掏出手機給譚姨打電話。
兩人等到譚姨和譚笑過來,才離開醫院。
臨走前,她看到譚姨眼眶通紅,想必是在路上哭過一場。
不過也不意外,如果譚姨對陳修誠沒有感情,也不會在一起生活這麼多年,視陳蘊舟如己出。
回到家後,姜萊剛走進家門連燈都未開啟,就被男人從身後緊緊抱住。
她知道他此時心情不好,沒有掙紮,只是任由他抱著。
陳蘊舟把頭埋在她的肩膀,脆弱地像個小孩。
直到她突然感受到肩膀處裸露的面板上落下潮濕的溫熱。
陳蘊舟哭了。
像是一場持續多年的鬧劇草草收場。
也像是磕磕絆絆寫了多年的劇本在眾人的期待下爛了尾。
幸好,他遇到了姜萊。
她突然闖進他灰暗的世界,將那些漆黑的、寡淡的,變得五彩斑斕。
“不要丟下我,行嗎?”她聽見他近乎卑微地乞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