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了,我明日便回去。”風長棲扯了扯嘴角,撲在玉無望懷裡,珠淚滾滾,“你一個人在南梁,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為了你,也為了自己,我都明白。”
燭光如同月華,迤邐一地。風長棲看著自己那一身暗綠色的衣裳,那青竹相互交錯的繡花花紋,迷亂了風長棲的眼睛。她的思緒跟隨著衣衫上頭繡花的魅影,起起伏伏,一顆心好似是被人揪了起來那般難受。
誰都知道他們二人感情極好,自從成婚之後從未分開過。再過幾個時辰他們便要兩地相懸,日日盼著念著了。
出了府門,便是長街。
高牆聳立,天上月華如練,星空卻是寂寂然。
開陽一等不徐不疾地跟在後頭,看著前頭那兩個一長一短兩道影子,也有些於心不忍。
要不是因為南梁這頭諸事冗雜,他們夫妻二人的日子,也很好過。更不會夫妻分離,這樣艱辛。
木胤昀是個大禍害,從一開始就不該姑息養奸。到了現在這步田地,他們難以收場,只能在南梁苦熬著。
兩個人也不知走了多久,說了許多當初在耀京城的事兒。那時候他們還是師徒關係,日日都在一處。以前倒也不覺著那是什麼難得的好日子,現如今回想起來,竟叫人帶著慨嘆和追惜。
“該回去了,夜裡寒涼,莫要傷了身子才好。”玉無望輕輕地握住了風長棲的小手,一臉認真,“長棲,好生照顧自己。到了孟麗給我寫信,嗯”
他的聲音過於溫柔,帶著低啞的磁性,叫人忍不住笑出來。
比起以前的胸懷大志,圖謀天下,風長棲更喜歡現在的自己。只當是玉無望的小娘子,日日夜夜盼著他歸家,這樣的日子就夠好了。至於其他的,她向來沒有多少想法。
她的野心跟白歡相比,簡直不配當個人間帝王。
“好,寫信。”
魚傳尺素,鴻雁傳書,這樣的事兒終究還是要在他們身上驗證一回了。
次日一早,風長棲一等便準備啟程。玉無望送到了城門口,緊緊地握著風長棲的手,死活不肯鬆開。誰都看得出來他有多不捨得,恩愛的夫妻,離開片刻都受不住,更何況這日後再見的日子,遙遙無期。
揪出南梁敗類,給孟麗安穩日子,這實在是難。
“都說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無望,別送了。”風長棲抽出了手,玉無望的手心已經氤氳著一層薄薄的細汗,她有些留戀,餘光瞥了玉無望一眼,“回去吧,裡頭的事兒那樣多,磋磨光陰可要不得。”
見風長棲還有心思說笑,玉無望微微放下心來,應了一聲,放下馬車的簾子,看著他們一行人絕塵而去。
他的心,一時之間空空蕩蕩,難受的緊。
“長棲……”玉無望喃喃,整個人都有些怔忪。那種魂魄脫離肉身的模樣,讓叱離看的微微一愣。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還真是好,好的讓人嫉妒。
“之前說讓國師隨著帝女一處回去,國師偏不願意。這會兒又這樣惺惺作態,是做給誰看”
玉無望知道這雲鐸向來都是嘴巴不饒人的,也不在意。
“將軍固然是有勇有謀,可是安撫南梁百姓,靠著這些卻也是不成的。”縱使是對玉無望有什麼不滿,雲鐸也不可能宣之於口。
見雲鐸那副模樣,玉無望心知是沒什麼好說的了,背過身子,繞過雲鐸去了。
雲鐸冷哼一聲,太知道此人的好本事,他也不想著跟他起正面衝突。只盼著日後跟玉無望一同在南梁王城,莫要因為什麼小事生了口角才是。
畢竟玉無望風華正茂,正是好時候。又是當朝女帝的駙馬爺。為著日後的前程,他諸事都得忍耐一二。
風長棲一行人已經徹底沒了影兒,雲鐸滿不在意地笑了笑,剛好自己手底下的副將來了。聽聞又是木胤昀在大牢裡頭鬧事,毫不遲疑,帶著一眾人等往大牢方向去了。
南梁的前程如同被蠶食的桑葉,已經不堪入目了。偏偏那南梁太子木胤昀還是不堪受辱,一門心思想著要逆風翻盤。
殊不知只要有孟麗的軍隊駐守南梁,此人就難以興起什麼大風浪。
等雲鐸跑到大牢的時候,入目就是渾身血汙的木胤昀。應該是被看守大牢的兵士教訓了一通鬧出來的事兒,他低吼著,一臉陰狠。
見雲鐸來了,直接撲了過去,“你們孟麗不過就是打著為自己討回公道的旗號欺誨旁人罷了,只當旁人都是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