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鹿記得,容遲淵臨走前幾天,已經將陳子安放出別墅,還給譚書晚了。
她怎麼坐在這裡?
江鹿快速收拾掉垃圾,推門走出去。
手掌碰到她肩膀時,譚書晚才受驚地身體一顫,下意識抹掉眼角的淚,回頭看她。
眼底透出一絲驚異:“江鹿?你怎麼在這?”
“陪孩子來看病,你呢?”
江鹿說著,眼神掃到她手中緊攥的一張報告單。
紙張的抬頭上,寫著腫瘤內科。
譚書晚雖刻意地藏在身後,江鹿還是一眼看見。
她倒吸一口涼氣,睜大雙眸,不敢置信看著譚書晚:“什麼情況?”
知道她瞧見了,譚書晚也不否認,瞳孔有幾分渙散地目視前方:“如你所見的那樣,晚期。”
江鹿腦袋輕輕嗡了一下。
譚書晚:“是我最近咳嗽出血了才想起要去醫院檢查,醫生說可以化療試試,但代價高昂,費用……就算用了重大疾病保險,對我來說也是天價,還不一定能活。”
江鹿頓時如鯁在喉,一瞬間心裡百感交集。
湧上嘴邊許多話,卻也不知哪一句能安慰到她。
她曾經恨過譚書晚,但沒想過,她有一天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我想著,不治了。我還是將我這些年的積蓄留給子安,那孩子可憐,年紀輕輕的,就沒父沒母了,他還那麼小……”
想起兒子,始終是譚書晚心裡的軟肋,她原本隱忍的眼眶,開始泛紅。
江鹿立刻遞上紙巾,皺眉道:“你不能放棄,一定還會有辦法的。”
譚書晚笑著搖了搖頭,淚光愈發濃厚:“有什麼辦法?我幹幹淨淨地來這世上,只想體體面面地走,不願受罪。”
“江鹿,你幫我帶句話給遲淵,就說,我很感謝他最後把子安還給我,至少我還能跟他共度最後一段時光。”
譚書晚忽而看向她,真摯而看淡一切的眼神,雲淡風輕,“也感謝他這麼久以來的照顧,我做過很多錯事,愛上他……我不後悔。他是值得我愛的一個人,我等過他,只是他沒有選擇我而已。”
江鹿心情複雜地看著她。
這時,林媽抱著小紅豆走出了醫院,沖江鹿走了過來:“江小姐,藥拿到了,我們回家吧?”
譚書晚視線落在林媽懷裡的小丫頭上,眼神微亮:“這是,你女兒?”
“嗯。”江鹿從前帶小紅豆出行,都是低調全副武裝,避免被外人認出。
但現在女兒和容遲淵相認,她也不藏掖著,大方承認。
林媽也是認識譚書晚的,皺眉問:“譚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兒子生病了,過來開點藥而已。”
譚書晚直起身,蹲下身和小紅豆打招呼,“你好啊,小朋友,你真漂亮。”
江鹿摸摸女兒的頭:“叫譚阿姨,她是爸爸的朋友。”
小紅豆還有點不舒服,啞著嗓音說:“譚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