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總歸,這一面是要見的。
比起他出獄後,彼此狼狽相遇,還不如就在玻璃窗兩端,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就當是最後一面。
第一次去這樣的地方,江鹿整個人都難掩的侷促。
她簽了幾份檔案,又出示證件和探監證,經過層層審查,才走進探視間。
與電視劇上看到的無異,巨大的玻璃,兩端掛著電話,唯一不同的是比電視裡還要壓抑陰沉的氛圍。
一進來,江鹿就有種喉嚨被掐住,胸悶難以喘息的感覺。
她深吸一口氣,攏裙坐下,等了約十分鐘,看見玻璃另一側的門開了。
江永年被獄警帶了進來。
江鹿在那瞬間屏住了呼吸,手指根根攥緊,壓在桌面上,能感受到睫毛與瞳孔在同頻震顫。
江永年滄桑又幾乎是瘦脫了相,頭發被剃得精光,臉上的精氣神早已耗盡,雙眼無神無光。
江鹿記得,他以前最在意自己的頭發。
雖然做工程長年累月要跑工地,他也每月都要固定去做保養頭發,焗油染黑。
他其實一直都比較在意自己的形象,他說過,人靠衣裝,日日把自己打扮得像大老闆,總有一天也會發大財。
他好像整個人也縮水了,坐在那瘦弱的一團,枯樹般的雙手,垂著臉空洞直視著江鹿,沒有一絲感情。
江鹿深吸了口氣,指了指牆上的電話。
江永年有些木訥地拿起,聽見江鹿陰沉的聲音傳來:“幾件事想問你,如實回答我。”
江永年張了下唇瓣,想問她近況的,倒被她陰冷的聲音徹底壓了回去。
“第一,當初是不是你拿著我哥找到的證據,去向容家索要錢財的,是不是你?”江鹿手掌緊緊貼著冰涼桌面,難壓語氣中的憤怒。
江永年一顫,極其緩慢地抬起渙散視線,看著她,似在追憶多年前的事。
然後他搖了搖頭,枯唇輕啟:“我,我不記得了。”
“少給我來這一套,我知道你記得,他可是你的親兒子,你怎麼能這麼害他!”
耳邊江鹿的催促聲,讓江永年深深皺眉:“我只記得,錢,我當初需要很多的錢,具體為什麼,我不記得了。”
江鹿咬牙切齒:“錢,你永遠腦子裡就只有錢,你為了錢出賣哥哥,出賣了我,虎毒不食子,你把你兩個孩子都推進地獄,你活該落得這樣的下場!”
說這些話時,她心裡分明是恨的,眼睛卻不自覺地濕潤,心髒狠狠在疼著。
江永年擰眉,面露不解地看著她:“鹿鹿,你為什麼這麼生氣?爸爸做錯什麼了?”
他指尖觸上玻璃:“你為什麼哭了?”
“別假惺惺的,你裝失憶?你做了那麼多虧心事,想全部拋到腦後,放任不管,你休想。”
江鹿瞪著他,努力讓自己的眼裡看起來只有恨意,“第二件事,你給容遲淵到底下的什麼藥?有沒有解藥?”
江永年皺眉,對她的話一知半解的:“容遲淵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