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朝他微微鞠躬,再三道謝,“這藥錢我轉給你吧。”
“不必了。”宋嶼道,“早點回去,孩子在等著。”
房門攏上,宋嶼走回飯桌。
他對上江鹿好奇的視線,解釋道:“是我爸新請的司機。挺不容易的,丈夫早逝,現在帶著一孩子,一個人打三份工。”
江鹿點了點頭,卻聽見裡屋宋父說話聲音挺大的,還有砸碎玻璃杯的聲音。
“沒事吧?”
宋嶼不以為意地吃飯:“發酒瘋而已,他最近應酬多,領導在給他施壓呢。”
一頓飯就這樣很快吃完了。
宋嶼和江鹿單獨在廚房洗碗收拾時,低低地道:“如果你打算出國,我在國外有認識的朋友,可以幫到忙,改天我把微信推給你。”
江鹿點點頭:“謝了。”
“容遲淵如果對你強迫,做傷害孩子的事,你不要怕,勇敢抵抗。”
宋嶼接過她手裡的碗,慢條斯理地洗著,“記住,你還有我呢。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江鹿“嗯”了聲,心頭微暖。
幸好,她冰冷如鐵的人生裡,還有宋嶼這一束光的存在。
收拾整潔後,江鹿第二天還要上班,便沒有多留,和容遲淵一起坐上了車
不知怎的,從吃飯中途開始,容遲淵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大好。
他幽幽看著窗外,窗戶上映出他捎著冷意的面龐。
小巷子是單行道,車子沒法掉頭,司機只能先駛出去再繞行。
車子緩慢地往前開,窗外即便一片漆黑昏暗,江鹿也格外熟悉那沿途的景色。
她臉頰靠在車窗上靜靜看著,握著門把的手指一點點攥緊、蒼白,不知不覺地,眼眶便染了片深紅。
車子駛到那再熟悉不過的鐵門門口時,江鹿還是沒能忍住:“麻煩停一下車。”
司機嚇一跳,立刻踩了剎車,好奇看向她。
容遲淵望著她的面容,沒說什麼,讓司機在車上等著,陪她一起下車。
今晚夜風格外地溫存,江鹿踩著月光一步步走到鐵門前。
生鏽的門牌上,還是她小時候剛學會寫字時,歪歪扭扭刻的一個“江”字。
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準備好的信封,裡面是她準備的兩萬塊錢,放進郵筒裡。
她知道,媽媽每天早晨都會在郵筒拿最新的報紙。
門內是一片燈火通明,偶爾有說話聲傳來。
江鹿慢慢蹲下身,抱著膝蓋,燈火將她的身影拉得修長而孤寂。
她不敢再往前一步。
彷彿前方就是一片結界,在結界另一端,是一個她永遠失去的幸福溫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