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夜已是深沉,萬分寂靜。太守府內的大部分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唯獨有幾個清醒著的,就是那些打更巡夜的侍衛與家僕,但他們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一個個都是長聲的打著呵欠,睡意惺忪地拖著棍棒,敷衍了事般的四處巡查應付,無精打采到了極致,有的甚至已經找到了樹木和石頭斜倚著,開始打起了瞌睡,略有鼾聲。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萬籟寂靜的時刻,高欄的一聲虎吼擊碎了整個太守府的所有人的夢想。
一聲虎吼震天徹底,恍似黑夜驚雷,頓時將太守府的一眾人等驚得紛紛躍起,有些睡的死的差點沒直接從原地蹦將起來。
太守府正門。
劉闢被高覽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渾身顫抖得如同糠打慄簌似的抖個不停,就連說話都有些哆嗦嗦的。
“高將軍.....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啊?”
高覽盛氣凌人地白了劉闢一眼,道:“老子缺錢花了,來收租子,怎麼?有問題?”
“你......”劉闢氣得渾身發抖,抬手點著高覽的鼻子,氣得有些說不出話。
“何人在此喧譁!”
一個清脆且略帶有威嚴的聲音從內院傳出,接著便見太守府內火把齊聚,燈火通明,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只見兩名中年貴婦人在一眾侍衛和家僕的指引下,來到了太守府的前院,二人的臉上都是佈滿了寒霜,揚眉叱目,望之怒氣非常。
劉闢見了這兩個婦人,一張頗有些兇悍的臉頓時變得慘淡而蒼白。
來人方至,便見劉闢急忙上前拱手見禮,朗聲道:“末將劉闢,見過二位夫人!”
不消多說,這兩位貴婦正是坐鎮太守府的甘夫人和糜夫人。
甘夫人面色清冷,淡淡地瞅了劉闢一眼,道:“劉將軍,劉使君委你重任,讓你坐鎮潁川,你就是這麼報答使君的信任嗎?”
劉闢的腦門子上豆大的汗珠唰唰往下掉,左右來回小心地瞅了兩眼,低聲道:“打擾了夫人的清夢,實乃末將之罪,夫人放心,末將這便清理閒人......”
說完之後,劉闢直起身來,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轉頭對著高覽一臉正色的道:“高將軍,太守府邸,非市井之地,閒雜人等安能在此造次喧譁?還請高將軍移步,隨我暫離,有事咱們往別處去說.........”
劉闢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高覽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容,緊握著那堪比沙包大的拳頭,照著劉闢的面頰,一記漂亮的左勾拳凌空捶去。
“砰!”重拳擊在臉上。
“啊~~!”
只聽劉闢一聲慘叫,捂著右眼,直挺挺的便是向後栽倒而去,躺在地上渾身直抽。
跟隨劉闢而來的守城軍士們見狀,不由勃然大怒,紛紛拔劍要上去與高覽拼命。
卻見袁軍計程車卒也不示弱,齊刷刷地站在高覽身後,“唰”的一聲齊響,幾乎是同一時間拔出了腰間佩劍,嚴陣以待,氣勢震天,打眼一看,就似是比之劉闢的麾下更為兇悍。
相互對立之下,劉闢一眾頓時就矮了半截。
汝南的精兵強將盡皆跟隨劉關張等人出城與曹仁夏侯淵作戰,如今留守城中的不是新兵就是弱卒,與高覽此番帶來的收租的精銳之師相較,單比賣相,就差了不是一個等級。
甘夫人和糜夫人的面色頓時大變。
高覽恍若無事地拍了拍手,啐了一口呸道:“沒用的廢物,老子來要租錢,幹你個鳥事?也不稱自己的斤兩?滾一邊待著去!”
糜夫人的性情頗為剛烈,見高覽如此囂張,心下難忍,上前一步嬌喝。
“大膽賊子,汝乃何人?安敢在太守府撒潑?還饒了你不成!劉使君回來,必讓其治你的重罪!”
高覽呲牙一笑,顯得分外瘮人:“在下手足事急,出手一時莽撞,讓兩位夫人受驚了,不過我並不是劉使君麾下的戰將,你縱然是告到他那裡去,他也管不到本將這裡來。”
糜夫人的嘴唇微微發抖,倒是甘夫人心思細膩,面色略顯沉靜,挪步上前道:“敢問這位將軍乃是何方人士?嚷著到我府上.....收租?卻是為何?”
“好說!”
高覽大咧咧地一咧嘴,高聲道:“我乃冀州大將軍袁公麾下上將高覽!奉命隨三公子袁尚前來汝南與劉使君聯合抗曹,幾日前,我家三公子設下巧計攻取了潁川郡,為增進兩家情誼,特將潁川郡暫借與劉使君養兵屯糧,今番我軍即將回轉河北,臨行前奉三公之命,特來向劉使君收些租錢。”
“收租錢?”
甘、糜二夫人從小到大,活了幾十年都從沒聽到過這麼荒謬的言論。
糜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怒道:“簡直胡鬧!且先不說潁川郡究竟是否為你軍所取,就算真的是你們攻下的,兩軍結盟共抗曹賊,皆是為漢室效力,何分彼此?難道光是你們與曹賊交手血戰,劉使君便不曾出力嗎?”
高覽聞言不由撇嘴:“夫人這話未免有失偏頗,親兄弟尚還明算帳,何況我等與劉使君非兄非弟,丁點的血親不沾,那麼大的一個潁川郡,焉能有白送之理?我今兒來此就一句話,拿租錢來!”
話音落時,便見高覽身後的所有士卒,高舉手中兵器,放聲應和,聲勢震天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