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含辭身子微微前傾,香爐裡竟是一朵蓮花。蓮花的花瓣光瑩無暇,細看之下,頗有佛性,很難想象是出自眼前女子之手。
人人都看過後,她將香點上,絲絲縷縷的藥草的香氣從香爐中溢位,在凌霄閣瀰漫開來。
“此香喚作靈犀香,是一味合香,由雞舌丁,甘松,靈香草,藿香等香料製成,香氣靈動持久。此香還有個有趣的來歷,一位女子日日思念亡夫,最終選擇了投湖自盡,神人觀之,心生憐惜,便將此香的執法傳授給了這位女子。”
意歡聽到這忍不住小聲嘟囔道:“怎麼?點了這個香她亡夫還能回來不成?”
妾侍寶兒原本垂目盯著香爐,聞言緩緩將頭抬起:“燃香,自然是不可能起死回生。只是傳說中這靈犀香能助人溝通鬼神。”
一針北風颳過,將香爐上升起的煙霧吹散,莫名的更添了幾分”鬼氣“。
“汪汪汪——”
突如其來的狗叫聲給眾人嚇了一跳。
一隻瘦得可憐的獵犬,跑到眾人眼前,衝著意歡的哥哥連叫數聲。
意歡看著它,口中抱怨道:“哥哥,這狗是你帶回來的嗎?他怎麼這麼瘦?你平時都不餵它嗎?”
李明塵說道:“它是我在刑部養的細犬,生來就是這樣的體型,我辦案時帶著他,今日沒來得及送回去,就先帶進家中了。”說著他離開座位,蹲下身子,摸了摸狗的脖子。問道:“阿細,怎麼了?”
安昌郡王看著自己兒子跟狗說話忍不住嘲諷。
“嘖嘖,做了兩年官,不願意回家跟你爹說話,天天住在官僚裡和狗說話。還阿細怎麼了?你指望它站起來回答你嗎?”
阿細似乎想證明自己真的聽懂了,扭頭跑出了凌霄閣,就在眾人以為它跑去哪裡玩了的時候,又飛奔著回來,嘴裡叼著一隻繡鞋,跑到李明塵腳下,將鞋吐了出來,衝他叫了兩聲。
“汪汪——”
李明塵捏著帕子撿起了那隻繡鞋,謝含辭一眼認出,那隻鞋的樣式跟今早王管家從池塘裡撈起來的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是隻左腳,早晨撈出來的那只是右腳。
阿細圍著李明塵原地轉了兩圈後,往凌霄閣外的方向跑了兩步,見主人沒有跟上來,又回頭看向站在原地的李明塵。
這下連謝含辭這個沒養過狗的人都看懂了,這是讓李明塵跟著它。
阿細將他們帶到了花園最深處,這裡有一堵矮牆。
現在正是月季盛開的季節,月季的枝葉順著牆壁攀巖向上,爬得老高,葉子的邊緣呈鋸齒狀,嬌嫩的月季花正是從這些齒狀的葉片中鑽出來的。
阿細衝著牆角叫了一聲,用兩隻前爪扒拉著地上的泥土,李明塵折了一根榕樹枝,挑開覆蓋在地上的樹葉枝椏,立刻聞到了一股腐爛腥臭的味道。
管家急忙攔住了李明塵,“公子,今兒早上二小姐在湖邊發現了幾尾翻了白肚的額頭紅,許是撈魚的僕婦躲懶,給死魚埋在這裡了。公子別髒了手,我一會兒讓下人們拿鍬來,重新給死魚埋好。
李明塵不顧管家阻撓,手上動作沒停,直到挖了兩尺多深,一截女人的左腿露了出來。
李明塵一把扔掉手中的樹枝,轉身冷冷看向管家,“這就是你說的死魚嗎?”
意歡雖然讀了幾十本關於各地奇案的話本,但她本人從未見過死屍,當場嚇得白了臉色,謝含辭用手遮住她的眼睛,讓她扭過頭不要看。
這是一條左腿,她的五個腳指甲上都用鳳仙花的汁液染成了紅色,更顯得那腳浮腫白得幾乎透明,屍體剩下的身子還在土裡,四周的土地鬆軟,應該是被埋進去不久。
李明塵招呼王管家去拿鏟子,王管家卻一臉的為難。
“還是讓老奴先去稟報郡王和郡王妃吧。”
李明塵動了怒,一把揪住了管家的衣領,疾言厲色道:“我不管平時父親多荒唐,府邸裡藏了多少汙糟事,但這可是一條人命!你若不去拿,我就自己去找,找不到我就用手挖。”
王管家只好喏喏的應了下來,小跑著去拿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