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才八歲,懵懵懂懂誤打誤撞進了這道觀,彼時的她不識字不會言語,被當時的觀主江楓眠收留,取名江歲。
在逢春舍的十年,對池魚來說就像一場夢一樣美好又遙遠。
正屋的門被開啟,一個姑娘身著松石八幅裙,行走間裙襬開啟似樹上花開,動人心魄。
只是姑娘神情懨懨,眉間掛著淡淡憂愁,頭也微微低著,好似一朵蔫了的嬌花。
池魚笑著淺淺喚了一聲:“晚凝。”
江晚凝不可思議地抬起了頭,眉間憂愁盡散,喜意衝上眉梢:“歲歲!”
江晚凝激動地向前走了兩步,又轉過身飛快地跑回屋內:“姥姥,歲歲回來了!”
池魚笑得溫柔,偏頭看著一直安安靜靜的故淵:“阿淵,這是我的家。”
故淵十年前才遇到池魚,本以為她十八年的光陰一直被困在萬戾門中,幸好她還有一個家。
江晚凝扶著一位老者緩緩地走了出來,江楓眠看到池魚就紅了眼:“歲歲……”
池魚快步向前,臉湊向江楓眠伸出的粗糙的手:“姥姥……”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江楓眠不停地撫摸,嘴裡不停地念叨著。
對池魚來說,這世上如果只有一個人真心希望她好,那一定就是江楓眠。
如果世上只有一人能活,那也一定是江楓眠,誰都可以去死,江楓眠不行。
———
拓蒼山的樹鬱鬱蔥蔥,在百花齊放的春光中別有一番特色。
但拓蒼山的氣氛卻濃重異常。
近日發生的一切對拓蒼山來說都不算喜事——三皇子顧允行被廢,拓蒼山陷入了兩難;池魚突破萬戾門封印,說不定哪天就會找上門來。
三位長老都眉頭緊鎖。
唯一的喜事便是沈既白三人平安地回來了。
蔣元序躲在松林裡,偷偷品嚐昨夜從廚房順出來的酒。
來不及品嚐一口,就被前來的蔣元英搶了去。
蔣元序氣得跳腳:“蔣元英!”
蔣元英卻不把他的怒吼放在眼裡,甚至咂了咂嘴說了句“好酒。”
然後才把眼神放到了蔣元序身上:“我可是帶來了一個好訊息,喝你一口酒怎麼了。”
蔣元序冷哼一聲:“你倒是說說,什麼樣的好訊息值我煞費苦心偷出來的酒!”
蔣元英靠坐在松樹下:“你和江姑娘的婚約延後了。”
蔣元序一聽,瞪大的眼睛裡全是不可思議的喜悅:“當真!?難道是因為我消失了一段時間,師父心軟了?”
蔣元英毫不留情地在蔣元序異想天開的腦子上敲了清脆的一聲:“別想了,是因為江姑娘的姑姑昏迷不醒恐大限將至,前後三年都不可辦喜事。”
死亡是個沉重的話題,蔣元序覺得自己的喜悅好像也沒那麼濃烈了。
短暫的沉默後,蔣元序突然覺得好像少了個會及時調節氣氛的人。
“既白呢,怎麼回來之後就不見他了?”
蔣元英抬起下巴指著山頂的方向:“既白在萬戾門呆的時間太長了,蝕冰丸早就起不到作用,所以受了反噬,現在正在閉關。”
蔣元序又想起了那個張揚神秘的紅衣女子:“也不知道池魚出去之後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