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止戈懷中接過子虞,將她抱在懷中,煞紅的血染了他的白衣。
“刑罰已畢,各位自便。”言罷,他帶著她飄然離去。他的聲音是那麼平靜,平靜到可以撫慰她的傷痛。
長生殿上,她躺在他懷裡,氣若游絲。
“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不會讓你有事。”季子揚將她的汙血洗去,又拿出一粒藥丸喂她服下。
子虞的心微動,“我是罪人,哥哥為什麼待我如此好?”
“於公你犯下罪孽,應收刑罰。於私,你便是我妹妹。需要我愛護的妹妹。”季子揚忽地停下手中動作,抬頭問,“淨初池下三千年,子虞,你可怨我?”
子虞搖頭,“那是我應受的。”、
興許是方才服下的藥丸起了作用,子虞有了絲力氣。
門外有律己司弟子催促,“掌門,時辰到了。”
季子揚將她扶起,伸手拂去她耳邊的碎髮,“子虞,哥哥等你回家。”
子虞鼻子一酸,“好。”
門被開啟,子虞隨那弟子離去。她走得很慢,甚至有些跛。七十二神策,再好的靈丹妙藥也是抵不住皮開肉綻的疼。
她漸行漸遠,滿園的梨花,便是從今日起,再未開放。
直到了淨初池,雲羌才匆匆趕到。“恩人!”
雲羌想要靠近,卻被律己司弟子攔下。只得對著子虞大聲道,“恩人,你救了雲羌一命。雲若來日有緣能夠再與你重逢,我定拜你為師!可好?”
三千年,不知她已輪迴多少次。到底只是個孩子,子虞不忍讓她傷心,只道,“好。”復又轉身,沿著池中水梯走下。
止戈站在遠處,看著她轉身,看著她一點一點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明明從未得到過,為什麼卻有一種永遠失去的悲傷。
好奇怪的感覺。
他低頭,看看手中之物,突然笑了,苦澀的,悲哀的。
長生殿上。
“掌門。”止戈站在他身後,看不清喜怒悲傷,
“有何事?”
止戈從袖中摸出一把桃花扇,小巧玲瓏,很是精緻。
“這是姑姑留在素真閣的東西。”止戈看看天色,“方才忘了給她。現在再去,恐怕已經來不及了,便送上來先由掌門保管。畢竟,掌門是她兄長。”
其實止戈更想問,既是她兄長為何又要帶她如此狠心?蒼華的事情解決了,濫殺無辜也是情有可原,明明雲羌已經告訴他,告訴所有人了。不必罰這麼重的,可為什麼?
季子揚接過,“好,沒有別的事就下去吧。”
“是,弟子告退。”
季子揚的手指輕輕在扇柄上摩挲,這是桃木做的骨架,他將它慢慢展開,有幾行小字。面色逐漸僵硬。
只見那扇面上刻有一詩——
芙蓉水來玉無心
素真泠音空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