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人?”張飛保持著拿著丈八蛇矛刺出的姿勢,透過面前淋漓落下的肉與骨血,望向了相隔不遠的那身穿著金甲,面目模糊的力士。
他也被淋了個通透,事實上剛剛那一下,就連他也沒有多少的時間去反應。能夠擋在盧植面前,用他的丈八蛇矛硬生生的止住兩隻戰馬的來勢,並將這兩隻戰馬變成大大小小的肉塊,這已經是張飛的全力而出了。
在這個時候他當然不可能再施施然的去躲閃開那些戰馬的血肉骨血,乃至於現在這般看起來無比的狼狽,幾乎身上衣甲的每一寸地方,沾染了碎肉血液。只不過對於張飛來說,這再正常不過了,哪怕臉上猶自有一塊戰馬的碎肉殘留不下,他也沒有去用手將其擦拭掉。
置身於血肉沙場之中,就連身上沾染上上人的血液,他也不會皺眉頭,更何況是戰馬的血液。現在每一個多餘的動作對於張飛來說,都不是必須的,因為在他的眼前的那個敵人,值得他這樣去對待。
雖然他是個人型,可是張飛卻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他是之人。不只在於那模糊的一張臉,還在於他的出場方式,以及那模糊不清的面孔上,一雙冰冷淡漠的眼睛。
那眼睛裡面,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沒有任何的情感流動。眼睛是人心靈的窗戶,會隨著情緒的波動,場景的變化,一些事情的發生,而產生波動。就連將死之人的眼睛,都不是如此的空洞的,而這金甲怪物的眼睛就像是兩個黑色的窟窿,吞噬一切能夠流露出自身波動的變化。
是的,金甲怪物。這是張飛對於對於這金甲人的描述,不管他的出場方式多麼的不可思議,不管他有多麼強大,都改變不了它不是一個人的事實。因為就連他自己,現在也一定是一種戰意勃發的狀態啊,雙眼當中,也肯定有著渴戰之意的流露。
“喝!”張飛沉喝一聲,胸膛之中有雷霆之聲炸響,餘音久久沒有停息。
他動了,整個人變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朝著面前的金甲人衝去,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向前的腳印。這還是張飛腳上的軍靴,踩踏在被馬血浸染的地面上沾染原本佔據那個位置的血液所遺留下來的,而到了更遠處的地方,則換成是他的軍靴踩踏在地面,將上面沾染的血液又重新印在了地面上所遺留下來的。
沒有任何多餘的變化出現,不像之前在一個人衝擊黃巾軍士兵結成的軍陣的時候,一步一踏,每一步都會將鋪設街道的石板給踩踏得下陷,裂解。而現在,除了石板之上的血腳印留下外,一切就如同一個人平常去行走一般。
高手相爭,只爭一線!張飛現在全身的勁力,都凝結成了一股,在身體內部潛伏著,隨時準備在需要的時刻爆發出來。他已經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當他要去殺人的時候,只會動用一部分應該有的力量,去殺死在這力量之內就能夠殺死的敵人,不會有任何力量的溢散。
那之前衝陣時所踩裂青石板的舉動,就是一種力量的溢散,是一種小手段。現在對待的敵人只有一個,可是張飛卻無比的注意,因為他可是在後者的眼睛當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波動的啊,沒有恐懼,什麼都沒有。那種駭人心膽的小手段,在一看到這金甲人的時候,張飛就知道沒有用了。
他選擇了全力出手,在距離金甲人不遠處的時候,丈八蛇矛就以刁鑽的角度刺去。迅如毒蛇襲出,猛入猛虎撲羊,無回槍的第一式,貫心就這樣被他使了出來。
這就是一記簡單的突刺罷了,但就是因為它的簡單,所以張飛便能將它給做到極致。越是簡單的東西,越是不簡單,越能夠做到極致。
何謂貫心?奪其心,殺其人,這就是張飛無回槍第一式的來源。
當丈八蛇矛刺出,來到金甲人的胸前的時候,張飛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欣喜。在他的眼前,那一直死氣沉沉,從一開始扔出兩匹戰馬以後就再無動作的金甲人終於動了,面對能夠讓無數人心驚膽戰的一槍,他只是雙手伸出,掌心相對,在胸前合上。
丈八蛇矛的矛尖,那如同蛇信子一般的尖刃,就這樣被夾在了一雙肉掌當中。不,這不是一雙肉掌,因為張飛可以從持矛的手臂感受到,自己的丈八蛇矛刺進之時,被那雙手掌夾住的時候所出現的那一種艱澀感。
不僅丈八蛇矛無法寸進,被牢牢的夾住,還伴隨著細微的摩擦聲響。那雙肉掌,竟好似用金鐵所鑄一般,沒有受到一點傷害,更加沒有一丁點的鮮血流出來。
“嗡”,丈八蛇矛發出輕輕的嗡鳴聲,別看張飛依舊保持著刺出丈八蛇矛的姿勢,可事實上,他與金甲人的暗中交鋒,所沒有人能夠看個清楚。因為那種彼此力量的相互對抗,是不會在外表流露出半分的,只有張飛能夠清楚,對面的金甲人擁有多大的力道,他的勁力透過丈八蛇矛綿綿不絕的衝擊,換來的卻只不過是丈八蛇矛得嗡鳴而已。
“弓箭手到達指定位置了沒有?”盧植搖搖頭,拒絕了趕上來保護他的親衛要他退後的建議,出聲問道。
雖然他所在的位置危險,卻不容盧植後撤,即使危險可盧植並不覺得他需要退後。如果張角能夠那麼輕易的殺他的話,那麼他早就被殺了,他現在也不能夠出現在這裡。事實上經過連綿的戰事,盧植也發現了,那妖術並不是沒有節制能夠施展出來的,只怕也是有著各種限制與消耗。
所以他依舊穩穩的坐在了戰馬的馬背上,並安撫著有一些受驚的戰馬。身為主帥,如果在佔據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面,他還選擇後退,那他是安全了,可對於士氣的損傷卻是絕對的。
直到此刻他依舊堅信,張角的敗亡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應該已經到了吧?”被問話親衛頭領一愣,旋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