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工兵們還在往著廣宗城牆衝去,四名工兵抬著一架雲梯,不斷接近著城牆。即使是前面有著盾牆的守護,每前進一段距離,抬雲梯的工兵中就有人中箭倒下。盾牆可以阻擋部分羽箭,卻也沒有辦法阻止那一些拋射而下的羽箭,就算是還戴著頭盔,奔跑當中,還是會有羽箭扎中他們的身體。
這是雨,無處不在的雨,每時每刻,都在下落。城頭的黃巾軍弓箭手,在這一刻,沒有顧惜自己的身體,吝惜羽箭,不斷的朝著城下靠近的漢軍射出羽箭。就算不能夠完全的阻擋,也要延緩他們靠近城牆的速度,並給其造成儘量足夠的傷害。
這就是現在漢軍士兵,那些扛著雲梯的工兵,所經歷的,疾風驟雨。
他們有的被雨打中,不小心被羽箭射中了要害,慘叫一聲倒了下去,就再也無法重新站立起來。這是少部分的工兵,大部分計程車兵,被箭射中的都是其他的部位,只造成輕傷,所以就只是身體一個微微的停滯,就繼續的往前奔跑。那些倒下的工兵的位置,也由其他的工兵補上,抬著雲梯繼續前進。
這是他們的使命,把雲梯給帶到廣宗城城牆下頭,並將其架立起來。所以就算有人倒下,就算每前進一步,都頂著細密的箭雨,羽箭從身側擦過,他們也沒有選擇後退。前進!前進!
這是所有工兵此刻的一個念頭,這是屬於他們自己的驕傲!雖然他們只是工兵,不能夠決定戰場的走勢,不能夠上陣殺敵,或許直到自己倒下的時候,都沒有辦法對敵人造成殺傷,或許他們的受傷,到死去,看起來都是如此的沒有意義。
可,唯一一點不會有改變的是,他們也是屬於軍隊的一個組成部分,也是不可缺少的一個環節。就像現在,如果沒有及時的把雲梯架立起來的話,那麼隨後跟進的攻城軍隊,還有他們前方計程車兵,面對著這座廣宗城,將會是束手無策!
“衝!”紅著眼睛,咬著牙,讓自己的速度完全的爆發出來。羽箭與紅色的血液,伴隨在他們的左右,不斷出現,又隱沒,卻無法讓工兵們的速度減慢下來。
在工兵的身後,則是盧植率領的漢軍主力,牢牢的跟隨在工兵的後方。還不斷的有漢軍士兵脫離軍陣,朝著前方的工兵奔跑過去,手中拿著一方盾牌。
“弓箭手,壓制住他們!”盧植果斷的下達了命令,雖然他知道自己言語當中的壓制不會出現,可就算能夠擾亂黃巾弓箭手一段時間,那就能夠減免麾下士兵的死傷,這就足夠了。
弓箭手方陣停了下來,又往前踏出了一步,挽起長弓,每一名漢軍攻受的動作相差無幾,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先後的差距。齊齊的一聲弓弦繃動的聲音,一枝枝羽箭,從他們的手中飛起,朝著廣宗城城頭襲去。
“弓箭手退後,刀盾兵向前,立盾。”波才的命令及時出現,對於這一刻漢軍的動作,他也沒有半分的慌亂,應對得自如無比。
頓時,在弓箭手後面黃巾刀盾兵向前三步,將手中的盾牌給立了起來。在這個高度,漢軍弓箭手只能用拋射,才能夠將羽箭給送上城頭來,可是城下與城頭的距離,以及他們與廣宗城的距離,都是阻礙。等到徹底落下的時候,造成的死傷雖然有,可卻不會太大,尤其是現在刀盾手將手中的盾牌立起的時候。
“弓箭手,一齊拋射!”波才再度下達命令。
退後的黃巾弓箭手微微的喘息了幾下,剛剛放鬆了沒多久的手臂,重新拉伸起來,弓如滿月,霹靂弦錚。剛剛停頓了一下的箭雨,再度由他們手中出現,在天空中蓄積,又紛紛揚揚的落下。
在這個時候,已經不用考慮準頭的問題了。波才從盾牌的縫隙當中朝下看去,可以看見漢軍已經到達了離城頭的一百米範圍裡面。在這裡,弓箭手幾乎不用再去瞄準,只要將羽箭射出城頭,任由它下落,就能夠對漢軍造成殺傷了。
同時,波才發出了第三個命令,“落石,滾木,滾油準備!一旦有漢軍士兵朝上攀登,就立刻動用。”
“另外,撓鉤手向前一步,準備將漢軍的雲梯推倒!”
其他的三個城門處,所發生的情況基本是大同小異。但是唯一的一點就是他們比北城門進行的速度更快,更加的酷烈,從發起進攻的地方,到城下,只有短短的五分鐘!五分鐘之內,城下那段從他們原本的位置,延伸到廣宗城下的路程之內,就有許多漢軍的屍體出現。還有受傷的漢軍士兵,可以說,每前進一米,就會有一名乃至幾名的漢軍士兵死去以及數名漢軍士兵受傷。
這還僅僅是弓箭所造成的死傷,等到了城牆下頭的時候,傷亡程度頓時拔升到一個頂峰。架立起的雲梯,漢軍士兵順著梯子往上攀爬,那一些由城頭落下的滾木與落石,幾乎讓一架雲梯上的漢軍士兵全軍覆沒。
實在太無可抵禦,不論你身上穿著多精良的鎧甲,頭盔,都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向上攀登。只要被砸一下,輕輕的砸一下,整個頭盔,都會向下凹陷,同時與頭顱碰撞,將頭蓋骨撞得粉碎,裡面的腦漿四濺開來。餘勢不止,砸中第一個人以後,滾木落石的軌跡不會有任何的偏移,繼續落下,砸在第二個,第三個,站在同一架雲梯上的漢軍士兵的身上。
已經攀登上雲梯的漢軍士兵幾乎沒有任何的選擇,只能夠向上攀登,用著最快的速度攀登。只要能夠到達城頭,那麼或許他們還能夠靠著自己手中的長刀活下來,不會就這樣沒能有半分得反抗就死去,死得就不會是如此的沒有意義。但這只是奢望罷了,二十米的城牆,平常這短短的二十米,要跨越只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可是在這裡,卻是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
就算最後距離城頭只有一步的距離,這一步,依舊是無法跨出的一步。那被燒得滾燙的滾油,潑灑下來,只要有一點濺射到身上,立刻就會有滋的一聲聲響,不小心濺到面板上面,那帶來的疼痛,幾乎就是痛徹心扉,更別說是是整個被潑灑下來。
除了這近在咫尺的滾油,還有黃巾軍士兵的刀劍,這一些,都是阻礙著漢軍士兵登城的武器。可以說,當你歷經滾木,落石,到達這裡的時候,還要面對著滾油,以及來自敵人的攻擊,那一刻,就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