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內傷一點一滴地積累下來,很快就會變成嚴重的傷勢。
嚴重到……足以致命。
帝洛南看著前面的戰鬥,突然說:“父皇,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為何?”
“如今的局面,對那些護衛們很不利。”帝洛南說,“因為不能後退的緣故,他們正在用爆發真氣的方法強行提升力量,以維持戰線。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要油盡燈枯,不是被打死,就是累死。”
“那你覺得該怎麼辦?”帝壬辰問。
“護衛們之所以不能後退,是因為父皇您在這裡。不如您先移駕回宮,只要您回到宮中,他們就能夠自由自在地作戰。到時候不需要跟這些怪物們硬拼,情況會好很多。”
帝壬辰笑了笑,說:“洛南,你懂武功,但你不懂打仗。”
“請父皇教誨。”帝洛南低下頭。
“此刻兩軍交戰,氣可鼓而不可洩。若是朕後退了,我軍的氣勢就散了。到時候就算不會兵敗如山倒,這戰線也必定維持不住。”帝壬辰說,“若是被這些妖魔鬼怪殺穿戰線,摧毀中秋賞月大會的會場,我大夏的顏面便蕩然無存。而若是真的發生了那種事,很多原本首鼠兩端的人就會打定主意,甚至連一些原本沒有不好想法的人,都可能產生邪念……洛南,你只看到了眼前這場戰鬥,那是不夠的。要看得更遠才行。”
“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帝洛南並沒有被簡單說服,依舊勸道,“您現在的位置太靠前了,在這裡,若是敵人突然射來冷箭的話……”
“那就靠你了。”帝壬辰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個武藝高強的人,但我有個武藝高強的兒子。我很相信他。”
帝洛南的眼睛頓時亮了幾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站在了帝壬辰的身前。
“兒臣明白了,必定護住父皇,不讓賊人驚擾聖駕!”
帝壬辰微笑點頭,又看向帝河東:“河東,你覺得,此刻應該怎麼做?”
帝河東思考了一會兒,捏了捏拳頭,下定了決心:“兒臣覺得,父皇可以讓兒臣回神都一趟。”
“哦?”
“這場大戰已經開始了超過一刻鐘,按說神都方面的支援早就該到了。但直到現在,莫說諸位供奉,甚至連一兵一卒都沒看到——這很不正常!兒臣以為,此刻應該派個能讓神都方面覺得可靠的人回去詢問究竟,並且督促他們儘快派人來支援!”
帝壬辰微微皺眉,也不知道是對支援遲遲未到皺眉,還是對想要離開的帝河東皺眉。
過了片刻,他說:“你說得有理,那麼你便持朕的佩劍回去一趟,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若是有什麼麻煩……你可以便宜行事!”
說著,他解下了腰間的佩劍,遞給了帝河東。
帝河東低下頭,雙手接過佩劍,心中有些忐忑。
他知道自己這一注下得有點大,如果事情辦不好的話,會大大降低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但作為一個不擅長武功的太子,他留在這裡其實也幫不上忙。與其傻乎乎看著弟弟展現忠心,還不如去找點事情做,這樣至少也算是有所表現,不至於被父皇覺得懦弱無能。
他將帝壬辰的佩劍緊緊抓住,轉身走下看臺。正打算走遠,突然心中一動,看向張國忠的方向。
因為皇帝一直坐在原地的緣故,官員、功臣和才子們自然也不敢逃離。他們戰戰兢兢地坐在座位上,當真是坐立不安。
雖然直到現在,也沒有妖魔鬼怪能夠真正衝到觀眾席上來,可前方那慘烈的戰鬥,足以讓他們心驚膽戰。
譬如蒼淵之類武藝高強的官員和功臣們大多已經衝上去參戰,現在留在觀眾席上的,除了潘龍這類暫時還不願意參戰的江湖高手之外,就是張國忠這類不會武功的文人。
若是真有幾個妖魔鬼怪衝過來,只怕觀眾席上頓時就血流成河!
而且,就在剛才,還有一個士兵被轟隆一聲打飛,噴著血摔在觀眾席前最多三五步的地方,整個人幾乎都摔爛了。
潘龍等人並沒出手救他,他們早就看出來,這人在空中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斷了氣——他的脖子都已經扭成了麻花,沒得救了。
潘龍此刻並沒拿出兵器,他只是小心戒備,隨時準備阻攔打到這一帶的攻擊。
此時此地,他也只能做這些事情了。
好在,張國忠距離他不遠,若是有什麼意外,他至少能夠護得住這位認識不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