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柱國姓氏,並不是所有都像袁、曹這樣全盤落腳京城。
比如關家的根基,還是在那翊州雲在郡。
老太君與皇后餘勉坐在相鄰的兩張椅子上,老嫗伸手輕輕握住餘勉的手,望向坐在對面的小姑娘,神色慈祥,欣慰笑道:“幾年沒見,總算有點姑娘樣子了,走路時都有點起伏了,不然瞧著就是個假小子,難嫁。”
餘瑜哈哈笑道:“好說好說,每年漲個二三兩重,用不了幾年,很快就當得起‘壯觀’二字了!到時候改豔和韓晝錦加一塊兒,都比不過我。”
皇后餘勉笑容如常。
坐在餘瑜身邊的皇子殿下,只得繃著臉,默默喝茶。
老太君聽著餘瑜這個耳報神,聊了些京城近期的奇聞趣事。
偶爾點評幾句。
“做人嘛,很簡單。爭取少做幾件皺眉事,身邊儘量少幾個切齒人。路就寬了。”
“袁化境那個小王八犢子,修行太過順遂,境界來得太快,高手氣質沒跟上,就跟一個人個頭竄太快,腦子沒跟上是一個道理。”
皇子宋續依舊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其實老太君跟袁化境的歲數,差不多的。
從口無遮攔的餘瑜那邊,宋續還聽過一樁陳年舊事,袁化境在年少時,跟同齡人的老太君有過一場比較江湖氣的糾紛。
老太君說道:“來時路上,在京畿邊境,遠遠看見了一艘懸停渡船,洛王好像在上邊?”
大驪藩王宋睦,皇帝宋和的同胞弟弟,封王就藩古洛州,洛州也是中部那條大瀆的發源地之一。
宋續立即說道:“回老太君話,皇叔已經乘船去往蠻荒天下。”
老太君嗯了一聲,輕輕拍了拍皇后餘勉的手。
老婦人笑問道:“殿下,你覺得那位落魄山陳劍仙,是更像咱們國師一些,還是更像山崖書院的齊山長?”
宋續有些為難,看了眼母后。
餘勉輕輕搖頭。
餘瑜一拍椅把手,少女一如既往地言語無忌,“瞧著都像!”
“不可能。”
老婦人搖頭道:“齊山長當年在書院講學,既給人感覺如坐春風,又有冬日可愛之感,反觀崔國師在廟堂上縱橫捭闔,既讓人覺得秋風肅殺,又有夏日可畏之感,兩人性情迥異,怎麼都不沾邊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兩者都佔。餘瑜,你肯定看錯了。皇子殿下,還是你來說說看?”
宋續只得小心斟酌措辭,緩緩道:“與餘瑜差不多,可能我也看錯了。”
老太君笑呵呵點頭道:“麻餈好吃。”
欽天監。
監正監副兩人開始詢問袁天風一事,因為大驪朝廷準備將龍州更名為處州,名字依循星宿分野之說,此外各郡縣的名稱、地界也就跟著有所變化,當年將龍泉郡升為龍州,因為地界囊括大半個落地生根的驪珠福地,相較於一般的州,龍州疆域極為廣袤,可轄下卻只有青瓷、寶溪、三江、香火四郡,這在大驪朝廷極為是不同尋常的設定,所以如今更改州名之外,還要新設數郡,以及增添更多的新縣,等於是將一個龍州郡縣全盤打亂,從頭再來了。
龍州現任刺史魏禮,朝廷很快就會另有重要。
大驪官場公認有兩處最容易獲得升遷的風水寶地,一處是本土龍州,一處是舊藩屬的青鸞國。
袁天風看著那幅舊龍州堪輿圖,笑道:“我只負責取名,涉及具體的郡縣地界劃分,我不會有任何建議,至於這些名字,是用在郡府還是縣上邊,你們欽天監去與禮部自己商量著辦。”
欽天監除了編訂曆書之外,其實統稱為青烏先生的堪輿家,也有勘察地理之權。
如果說天象的變遷與人間帝王的興衰慼慼相關,那麼欽天監以術算之法推算天行之度,從而編訂曆法、代天授時,則是確立正朔的舉動。
馬監副笑道:“懇請袁先生暢所欲言。”
占卜相術,厭劾祠禳,稱骨算命,生辰八字,紫微斗數,占夢……
這位袁先生,堪稱無所不精。
袁天風報出一連串的郡縣名字,仙都,縉雲,蘭溪,烏傷,武義,文成……
監正與馬監副聽到那些名稱後,相視一笑。
袁天風突然說道:“取名一事,你們其實還可以徵詢某人的意見,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
監正大人望向監副,咳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