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半座天下,架起了一座劍氣長橋。
城頭那邊,曹峻目瞪口呆,極目遠眺,窮盡眼力,還是遠遠看不到那條長線的盡頭所在。
大概這就是……劍切天下?
曹峻直到瞪得眼睛發酸,才收回視線,揉了揉眼睛,忍不住轉頭問道:“魏晉,你要是躋身了飛昇境,做得到嗎?”
“當然做不到。”
魏晉毫不猶豫說道:“左先生的劍術,已經位於頂點,未來劍術能夠超越今天左先生之人,只有躋身下一境的左先生。”
魏晉突然說道:“收斂心神,方才你的劍心,其實有一絲的流散。”
曹峻愣了一下,滿臉驚駭神色,如果不是魏晉出聲提醒,只會渾然不覺,曹峻迅速心神巡視小天地,仔細勘驗心境,這才發現心相之中,萬點青蓮,不易察覺地出現了一小片蓮花,出現了傾斜,曹峻立即正襟危坐,一棵棵將其“板正”。
魏晉等到曹峻歸攏道心,這才出聲說道:“你的練劍資質確實不錯,這麼快就能收回那一縷心神,一般劍修,哪怕得了旁人提醒,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出現這份瑕疵,左先生願意教你劍術,不是沒有理由的。”
曹峻氣笑道:“魏大劍仙,你就不知道早點提醒?”
魏晉搖頭道:“你又不是剛剛登山修行,旁人護道不是攙扶,而是為他人指明道路,不至於走岔,誤入歧途。”
曹峻嘆了口氣,“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聽著就是讓人彆扭。”
魏晉笑道:“年紀比我大不少,境界比我低兩個,再來聽這種話,當然彆扭了。”
曹峻覺得劍氣長城的風氣,歪了。
來此遊歷的練氣士,中土神洲和皚皚洲居多,一個眼界最高,一個兜裡有閒錢。
左右化虹遠遊蠻荒天下,連曹峻這位元嬰劍修都要瞠目結舌,這些練氣士,當然只會更加心神震撼,一個個在城頭上停步不前,呆若木雞。
突然有人笑言。
“暫時還是無法與道老二分生死,果然還得繼續破境。”
“左右能否躋身十四境,陸芝能否躋身飛昇境,都是值得期待的事情。”
曹峻轉頭望去,是個出身道門的地仙修士,大言不慚得無以復加了。
中年男子的相貌,長髯道袍,頭戴遠遊冠,腳踩一雙白雲履,背了把木劍。
不過這份仙風道骨,騙騙山下俗子和下五境練氣士是沒問題的,在曹大爺這邊,還是省省吧。
曹峻笑呵呵道:“這位道長,聽你口氣,能跟白玉京那位真無敵掰掰手腕子?”
那位道長撫須眯眼而笑,“那就借曹劍仙的吉言。”
曹峻同時以心聲問道:“魏晉,該不會是個裝模作樣的世外高人吧?”
魏晉答道:“只看得出是位元嬰修士,不過你還是言語小心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曹峻就放心了,話聽一半,風雪廟大劍仙,遇到個飛昇境,都不至於看走眼。
除非是一種情況,就是符籙於玄,龍虎山趙天籟,趴地峰火龍真人,這幾個刻意藏掖氣象,而恰好這幾位老飛昇,行走山外,都是光明正大的風格,不喜歡施展障眼法。
總不能被自己碰到個十四境。不能夠!
曹峻抱拳,嘖嘖道:“幸會幸會。”
中年道士看了眼分坐兩邊的魏晉和曹峻,微笑道:“志不強毅,意不慷慨,滯於俗,困於情,如何能夠求個人間安排處,想必頗難登堂入室,得份劍仙大風流啊。”
魏晉一笑置之。
自己的那道情關,反正早已路人皆知。被一個雲遊四方的不知名道人隨口說破,也無需惱羞成怒。
曹峻氣笑道:“這位道長,是在教我練劍?怎的,道長也是位劍修?”
“我算哪門子的劍修,對劍道一竅不通,只是隔岸觀火,勉強看個熱鬧。”
中年道士笑著搖頭,並未繼續言語,只是挑選了兩人之間的城頭,輕輕躍上,盤腿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