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笑道:“無心犯錯不可怕,有心改錯即修行。”
苦手抱拳沉聲道:“陳先生教誨,晚輩銘記在心!”
之後陳平安一口氣找來了餘瑜,隋霖和陸翬。
陳平安開門見山問道:“如果以後心魔是我,你們怎麼辦?”
隋霖和陸翬臉sè微白,反而是餘瑜第一個開口,“肯定打不過啊,我就安心當個元嬰境修士好了嘛,之後就抱大腿拖後腿,反正我是不會主動離開地支一脈的,等到禮部刑部趕人再說。”
陳平安覺得這個其實擔任地支一脈幕後狗頭軍師的兵家小姑娘,多半心魔不會是自己了。心大如此,不常見的。
所謂心魔,大致有兩種,比如一心修力者,什麼都不多想,其實也算一種道心純粹,就會被心魔以力鎮壓,修士最傍身的一技之長,在遇到這一道門檻之時,總會是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處境,就像要登堂入室,就有人攔阻,而這個人,剛好就站在門檻上,比門外人高出些許。
此外就是更加虛無縹緲的道心了,心境最大瑕疵處,修道之士修心的大缺漏處,就是心魔的生髮之地。
陳平安對隋霖和陸翬分別說道:“隋霖,佛道兩門都有守一法的傳承,去翻翻檔案,或是請教高人,之後你以後多去崇虛局和譯經局兩地,多聽多想,然後漸次收攏心性為一,這個過程,看似平常,只是聽人傳道講經說法,其實不會輕鬆的,要做好心理準備。”
“陸翬,你先自己找辦法解決困境,實在不行,將來哪天,真的覺得自己破境無望了,就來落魄山找我,我會傳授你一門儒家練氣的破字令。”
其實陸翬是最被殃及池魚的一個,很大程度上屬於遭了一場無妄之災,先前才會被刻意折磨。
因為那個神靈姿態降世的白衣陳平安,最恨的,或者說他覺得最棘手的,其實就是陸翬的身份,儒生,或者說讀書人。
隋霖和陸翬各自稽首、作揖,與這位陳先生誠心誠意致謝。
餘瑜問道:“陳先生,我咋個辦?”
陳平安說道:“多喝酒。”
餘瑜疑惑道:“這都行?!”
陳平安點頭道:“喝酒能解萬愁。”
餘瑜揪心不已,“喝酒最花錢了,這些年我一直在辛苦積攢嫁妝呢,長春宮的仙家酒釀都捨不得買幾壇。咱要是沒個大定力,早就去當蟊賊了。”
陳平安大致可以確定了,這個心比天寬的小姑娘,說不定是破境躋身上五境最容易的一個。
陳平安笑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我共勉。”
餘瑜笑哈哈道:“不能再聊了,再這麼下去,我就要學改豔和韓晝錦,開始喜歡陳先生了!”
至於什麼寧姚不寧姚的,你一個飛昇境大劍仙,好意思欺負我一個小姑娘?
要是這都好意思,對不住,那你寧姚可就真配不上咱們陳先生了!
陳平安笑問道:“你跟改豔有仇啊?”
韓晝錦已經離開,女鬼改豔卻還在外邊等著。
餘瑜呵呵道:“沒仇沒仇,就是她這個當掌櫃的,每天扣扣搜搜,什麼都要記賬,掙外人錢的本事,一點都沒有,就知道在自己人身上賺錢,瞧瞧,咱這麼大一地盤兒,空有屋子,改豔連個開門迎客的漂亮女子都不肯請,說是花那麼錢做啥,好好一客棧,難道辦成了正陽山脂粉窩一般的瓊枝峰不成,反正道理都是她的,錢是沒的,我煩她不是一天兩天了。”
陳平安深以為然,點點頭,“改豔的生財之道,確實一言難盡。”
三人離去之時。
寧姚眯眼道:“多喝酒,少說話,別瞎想。”
然後餘瑜回了後,在院子裡就像一直被雷劈,飛奔亂竄,嚷嚷著記住了記住了,最後她一頭撞上院牆,倒地不起。
小沙彌後覺,女鬼改豔,一起來到小天地。
改豔壯起膽子,瞧見了那個坐在臺階上的青衫劍仙,唉,還是這位陳先生,讓人仰慕。
先前那個,實在是嚇得她肝膽欲裂。
她眨了眨眼睛,率先說道:“陳先生和寧劍仙,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絕配,神仙眷侶。”
陳平安微笑道:“謝謝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