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炭還笑得肚子疼,一手捂肚子,一手使勁拍桌子,說老廚子你笑死個人了。
其實當時陳平安也沒少笑。
臨行之前,武峮送了幾罐小玄壁,說最新法袍的定價一事,讓落魄山和陳平安都放心,保本而已。
陳平安笑道:“不用刻意只求個保本,既然是生意往來,哪怕是跟文廟打交道,可錢還是要掙的,我們都少掙點就行。”
武峮搖頭道:“這件事,我都不用與府主打商量,只要是文廟那邊要去的法袍,我們彩雀府一顆雪花錢都不會掙。”
彩雀府修士,誰都沒去過劍氣長城。
有機會能這麼做一回,以後武峮再去祖師堂為歷代祖師爺敬香,會格外安心。
陳平安打趣道:“這讓落魄山如何自處?跟著彩雀府一起不掙錢啊?”
武峮一時無言。
陳平安抱拳笑道:“那就這麼說定。”
最後這位掌律女修望向並肩而立的那對神仙眷侶,她笑著與陳平安和寧姚說了句,早生貴子。
寧姚明顯有些措手不及,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什麼。點頭不是,搖頭也不對。
陳平安面帶微笑,像是聽見了,又有沒聽見。
只是立即覺得彩雀府供奉客卿一事,這點小事,算什麼事?包在我身上,這位武掌律只管等好訊息就是了。
離開桃花渡,到了那座雲上城,城主沈震澤,早已是道侶的徐杏酒和趙青紈,都在城內。
一起乘坐渡船離開雲上城,去鄰近看了那座仙家渡口,落魄山出錢,雲上城負責出地出人,規模不算大,比彩雀府桃花渡還要略小几分。
不過能夠擁有一座私人渡口,本身就山上仙府一種的底蘊彰顯,這就像大宗門有無本事開闢下宗,是一個道理。
陳平安說要馬上趕路,沈震澤就沒有挽留,如果只有陳平安,怎麼都要喝一頓的,等到年輕山主身邊,站著那個名叫寧姚的女子後,沈震澤就不敢了。
故地重遊,還是那條滿是鋪子和包袱齋的大街,寧姚幾個逛她們的,陳平安與徐杏酒並肩而行。
陳平安雙手籠袖,笑眯眯道:“杏酒啊,閒著也是閒著,不如陪我一起去找劉景龍喝酒?”
徐杏酒神色尷尬道:“還是不去了吧。”
如今劉先生那一連串名號由來,他跟柳劍仙,好像都是罪魁禍首。
已經不光是什麼“陸地蛟龍愛喝酒,酒量無敵劉劍仙”了,披麻宗竺泉貢獻了一句“劉景龍確實好酒量,都不知酒為何物”,老宗師王赴愬說了個“酒桌飛昇劉宗主”,還有浮萍劍湖的女子劍仙酈採,說那“酒量沒你們說的那麼好,只有兩三個酈採的本事”,反正與太徽劍宗關係好的山頭,又是喜歡飲酒之人,只要去了那邊,就不會放過劉景龍,哪怕不喝酒,也要找機會調侃幾句。
徐杏酒覺得換成自己是劉先生,脾氣再好都要破口罵人,只要是找上門喝酒的,來一個罵一個,來兩個罵一雙。
陳平安輕聲問道:“她如今還好吧?”
因為上次觀禮,徐杏酒和桓雲一起去的落魄山,但是道侶趙青紈,卻沒有現身。所以陳平安才會有些擔心。
徐杏酒點頭而笑,然後正衣襟,與陳平安作揖拜謝。
一切盡在不言中。
山下年關,山上心關,都難過,情關難過心難過。
只要過去了,就都還好。
陳平安鬆了口氣,拍了拍徐杏酒的手臂,“別這麼客氣,用不著。”
徐杏酒直起身,輕聲問道:“陳先生,春露圃那邊?”
陳平安說道:“已經解決了,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人心問題不在落魄山,那麼其實就需要他們自己去解決。”
如今的很多麻煩,對於陳平安來說,就真的只是些麻煩了,而不再是什麼難題。
春露圃之行,只見林嵯峨一人。
就是在講一個根本不用與春露圃各位修士廢話半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