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卻異常淡定的說道:“你說,對面的趙雲如此有恃無恐,是在等什麼?”
“我在等陛下,而趙雲非但不沿王平營寨把守著的隴山道退走,反而上塬地據守?莫非在等諸葛亮援軍?”
不待費耀答話,曹真猛地抽出腰間所佩劍,指向東面,厲然下令到:“讓文欽部後撤到我身側、陳憑從北向南拆毀蜀軍營壘,張郃率本部六千步卒向南急攻王平營寨!”
“告訴張郃,昔日徐晃在樊城之時、連拔關羽十重鹿角。現在他對面只是王平的四五千人而已。”
“至於你我,”曹真肅然側臉看向費耀:“今日我親率五千中軍驍騎,下馬同張郃一起衝營。若不能成功,我這個大將軍和他這個雍涼都督,就都不要做了!”
費耀一愣,隨即拱手應下,即刻去安排所部下馬列陣了。
傳令兵轟然散去,位於略陽左近、從清早開始引而不發已逾半日的魏軍,此刻也開始了急攻。
直到天色漸晚、夕陽斜照之時,張郃與曹真共計一萬餘人,先後合力、突破了王平立在斷山口處的營壘。
但在觀察了斷山口以南的地形後,曹真便放棄了試圖從西側、對趙雲據守的塬地進行包圍的構想。
塬地,乃是雍涼特有的一種地形,頂面平坦而寬闊、周邊為陡峭的溝谷切割。
趙雲當下屯兵所在的塬地,南北長約五里,最寬處二里多、最窄處不到一里。這個無名塬地西側,就是略陽通向上邽的道路。
若在趙雲尚且殘餘一萬兵的塬地下面,分派士卒沿著五里的寬度試圖包圍,這無疑是給居高臨下的趙雲送戰績。
因而曹真當即立斷,火速令人佔據並且搶修起了王平剩下的營寨。
斷山口營寨、略陽城、趙雲塬地以北新築營寨,三處魏軍營寨相互依託,與南側塬地上的蜀軍一時對峙。
整個下午中,除了馬岱部殘餘不到四千步卒投降之外,魏延、句扶、吳班等人並未能成功在山腳下捱到晚上。
在夏侯和部的騎兵、及前來援助的程喜部連番衝擊下,魏延只得下令退入後方的山地中。傍晚時能逃到趙雲所處的塬地的,還不到千人。
其餘士卒要麼離散、要麼投降於魏軍。
傍晚,原屬於趙雲的中軍大帳內。
楊阜急忙從帳外走入,拱手說道:“陛下,左將軍急報,斷山口營寨以南四里,有一支蜀軍正在從南向北進發,似有要和趙雲部靠攏的趨勢。”
曹睿問道:“又來了一支蜀軍?是諸葛亮還是吳懿來了?”
楊阜答道:“此事尚不知曉。不過左將軍說,此時天色漸晚,斷山口以南又山路狹窄,有的地方寬度甚至不足半里,從西側將塬地圍攏並不現實。”
曹真在一旁插話道:“陛下,斷山口以南與其說是道路、不如說是山谷,狹長且窄,實在不應讓大軍進入。”
曹睿輕笑一聲:“大將軍這是和左將軍一起在勸朕?朕雖要勝,卻還沒有急到讓士卒晚上、與蜀軍在山谷作戰的地步。”
楊阜猶豫了一瞬,還是出口問道:“若是這支蜀軍與趙雲合攏,又該如何?”
司馬懿起身向曹睿拱手道:“陛下,今日從凌晨開始、各部各軍已經苦戰了一整日,此事應當從長計議。至少要明日再說。”
曹睿輕輕頷首:“朕知曉了。各部戰況如何,統計出來了嗎?”
曹真也一併開口問道:“是啊,陛下,各部傷亡如何?”
司馬懿答道:“回陛下,臣這裡方才將各部戰況匯總,大約有了一個結果。”
“司空說來。”曹睿看向司馬懿。
“自諸軍陸續進至略陽以來,傷亡最多、最為苦戰的當屬鎮西將軍牽招所部。”
“牽鎮西部,傷亡總計六千人,校尉潘義在攻魏延營寨時陣亡,千石的司馬、曲軍侯也有六人陣亡。餘部盡皆疲憊至極、需要整編,短時無法再戰。”
“左將軍張郃部,兩千騎損失三百、八千步兵傷亡近兩千五百。”
“大將軍所督中軍費耀、文欽兩部,文欽部三千騎尚未參戰、費耀部攻營時死傷近千。”
“至於陛下親率的一萬六千騎,損失大約一千,其中一半都是典滿所部、下午仰攻趙雲塬地時傷亡的。”
“至於戰俘,馬岱部投降的蜀軍約三千六百人,追擊魏延、吳班時,投降的蜀兵也有近兩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