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兩件事情都已經論定,曹真也準備起身離去,回到自己的大將軍府中。
並不是說曹真要回去忙公務,而是要回去召集府屬和參軍計算功勞。
皇帝在壽春之時,只是褒揚了中軍諸將,具體的軍功賞賜還是要等回洛陽再行公佈。
不過中軍功勞大致都定了。曹真作為大將軍,難道給陛下報上去的功勞細節還會被否決嗎?
早一天定下來,將士們也是早一點不那麼焦急。
曹真從軍二十餘載,軍隊的大小將士在想些什麼還是一清二楚的。
“子丹兄稍待。”司馬懿卻叫住了曹真,自己也從座位上站起。
曹真轉身看了司馬懿一眼。最近司馬懿都是稱呼自己‘大將軍’的,怎麼又叫上子丹兄了?
“仲達還有何事?”曹真問道。
司馬懿臉上帶笑的走到曹真身邊,一邊與曹真向門外走去,一邊輕聲說道:“子丹兄以為我家子元如何?”
曹真看向司馬懿:“你家司馬子元?是個少年俊才,現在不是在太學中讀書嗎?”
“哈哈,子丹兄說的對,確實是個少年俊才。”司馬懿邊走邊說:“夏侯伯仁不是有一女名為夏侯徽嗎?我家子元年齡也近二十了,夏侯徽也正當年紀……”
曹真用力拍了拍司馬懿的肩膀,面色佯怒的說道:“好你個司馬仲達!竟然惦記上我妹妹的女兒了!”
“這說的是哪裡話!”司馬懿不動聲色的將曹真的手推開,揉了揉肩膀後說道:“夏侯伯仁已經不在了,夏侯玄年紀又小,這種婚姻之事還不是要聽你這個舅舅的意見?”
“聽我的意見?不行,免談!”曹真轉身就向外走去:“空口白牙,就想娶徽兒?”
“哎,子丹兄,稍等片刻。”司馬懿快走幾步追了上來:“如何空口白牙了?子元可是我的長子,我這舞陽侯的家業以後可都是子元的。”
“夏侯家和曹家沒有家業嗎,要圖你家業?”曹真腳步停下,盯著司馬懿說道:“先不說別人,你家司馬子元,能比得上我外甥夏侯玄嗎?”
“如何比不上?”司馬懿這話剛一出口,立馬也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過了。
“哼,”曹真冷笑一聲:“論家世,徽兒家並不輸你司馬家。論才學,洛中年齡相仿之人有哪個能比得上夏侯玄的?論相貌,這個不用我說了吧?”
“哎……”司馬懿搖頭嘆息。家世和才學且不論了,就算是相貌,夏侯玄也是身高八尺,被人稱為‘玉樹’一般,‘朗朗如日月之入懷’。
方才曹真說的這三樣,家世、才學、相貌,自家兒子確實都不佔優勢。
司馬懿神情誠懇的看向曹真:“若我兒子不行,洛中還有哪家的少年能在這三樣都超過夏侯玄的?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
“子丹兄,而且我聽說子元和徽兒這兩人,曾經在太學門口見過一次呢,還是由夏侯玄領著的。”
曹真狐疑的看向司馬懿:“你是何意?”
司馬懿解釋道:“我家子元論家世論才學,在洛中的少年中也是一流的水平。子丹兄,這事情不如問問夏侯玄和夏侯徽自己?”
曹真搖頭說道:“不準!此事我替她母親做主了,徽兒還小,我這個當舅舅總要為徽兒找個合適人家的。”
司馬懿嘆氣道:“子丹兄啊子丹兄,在我看來可以成為一樁美事,為何子丹兄就是不同意呢?”
曹真想了片刻後說道:“你家的兒子,我也不過是匆匆見過兩面而已。夏侯玄都做散騎了,你兒子還在太學中讀書呢。前程未定,你叫我如何放心?”
司馬懿跺了跺腳:“子丹兄莫要難為我了!司空家的兒子,還愁沒有辦法入仕嗎?”
曹真的眼睛左右看了一下:“這樣吧,仲達。過幾日等夏侯玄回洛陽之後,你讓你家子元同夏侯玄一同來找我,我當面考校他一番,此事我才能最後決定。”
司馬懿臉上終於笑了出來:“那自然是沒問題的。就按子丹兄說的辦!”
此時,千里之外的新城郡,有一人也在正在糾結之中。
魏,荊州,新城郡,上庸城。
上庸城三面臨水,素來稱得上易守難攻。不過由於地處偏遠,遠離魏、蜀邊防重地,因此成為了魏蜀之間反覆拉鋸的地方。
孟達一身蜀錦所制的袍服,此時正在太守府的大堂中反覆踱步,沉默著不肯說出半個字來。
一旁跪坐著的孟達親信、也是孟達外甥的鄧賢,正在焦急的看著自家太守在堂中來回轉圈。
“舅舅考慮的如何了?”鄧賢神色著急的問道。
“急什麼?要沉住氣!”孟達停住腳步看了鄧賢一眼,隨即又走到院子裡轉圈去了。
鄧賢長嘆一聲,坐在席上搖了搖頭。
片刻之後,鄧賢如同下定決心一般,起身追了出去,走到孟達身側拱手說道:“舅舅如何還不能定?願意或者不願意,我也好給使者一個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