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時興之所至,對貧道有所好感,待相處久了,便會覺出出家人的無味與貧乏。
更重要的是,聽說大人乃至孟州大家,相信家中父母也是對大人的婚姻要求甚高。
貧道一個被道觀收養的孤女,除了凌虛觀主,再無更多依仗,怎能入得了他們的眼?”
楚柘知道困難重重,但自從那天在山洞裡相遇,他便對眼前的女子念念不忘。
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魔怔了,像被一股強大的執念所驅使,好似遇見她,和她長相廝守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義。
所以,為了讓自己得償所願,他願意為之付出所有。
“在下知道道長的顧慮,這些的確是無法避免的問題。
但在下能向道長保證,只要道長點頭同意了,在下就會傾盡所有保道長平安幸福!”
堯光目光悠遠地看著遠方潺潺流動的溪水,斜陽透過清澈的溪水,照在一旁的樹木上,如一件件輕紗襦裙,飄逸中帶著絲絲神秘。
她終是從那處收回了目光,對著楚柘道:“你會後悔的。”
楚柘一聽,不由露出了風光霽月般的笑容。他終於敢將目光投向眼前清清冷冷的姑娘。
他知道,妙清已經同意了,同意和他成親,同意成為他的娘子。
真好!楚柘甚至覺得,在金鑾殿上被皇上欽點為探花郎,就是為了讓他能夠如願以償地得到眼前這個女人。
狀元、榜眼名次比探花高,卻要被下派到偏遠的郡縣做一方小官,雖說條件艱苦些,卻能出成績,在官職晉升上有很大空間。
探花郎卻不同,入了翰林院,做的都是考究、文書一類的事,一開始就是四品,看似名頭響亮,卻不好出成績,加之無甚實權,在朝廷便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晉升難度更是難上加難。
換個話說,進翰林院,差不多就是混吃等死。沒了往上爬的企圖心與動力,離權力鬥爭的中心遠一些,危險少了些,仕途、生活上也相對平順安逸些。
楚柘考取功名,原本沒多大抱負,能給家中爹孃賺得一個光耀門楣的官職就不錯了,剩下的,他就只想按著自己的喜好來。
如今,自己看上了一個女冠,家中爹孃肯定會反對。
但只要回家說出自己仕途前景,他們也不會想著讓他聯姻權貴以圖更大的利益。
“道長請放心,這次歸家,在下一定會說服家中二老。待再次相見,必是你我二人成親之時。”
“你……”堯光終於轉頭看向一旁的男子。
眉目飛揚,一臉激動,這時候的楚柘,如同得到糖果的稚兒,將所有的情緒都展露在了臉上。
堯光垂眸,輕輕的嗯了一聲,便轉身先行離開了後山。
楚柘這次沒有再追著堯光走,而是找來阿木,吩咐他將馬車準備好,即刻出發回孟州大宅。
阿木領命一溜煙就出了道觀,而他則踱步去了凌虛觀主那裡。
昨日與凌虛觀主談話,楚柘得到的結果是,只要妙清同意了,她便會放徒弟還俗婚嫁。
大冉王朝初建,對轄地人口也進行了詳細統計。
區別於俗世百姓,各處寺廟人等,其基本資訊皆由當地衙門另造名冊。
楚柘這時候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要去凌虛觀主那裡取了換籍憑證,將妙清從《道寺名冊》裡去除,再新增到孟州的《縣戶祥要》裡,也就是經過官方認可的“還俗”。
凌虛觀主原本想等楚柘歸家,將自己爹孃那一關過了,再讓他過來取換籍憑證。
而這也是她保護堯光的一種方法。試想,如果楚柘家人不同意這門親事,那麼,對於二徒弟來說,這件事也就僅僅在心理上膈應一下,斷不會讓徒弟失去了道觀的庇佑,變成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可是楚柘卻執意要立刻拿到換籍憑證,他的意思是,不管過程如何,他都會讓家人同意讓堯光進門。而他現在之所以要拿走換籍憑證,也是想將堯光的戶籍落在孟州,這樣方便下一步成親的時候將她的名字寫進楚家的族譜裡。
楚柘都考慮這麼周詳了,凌虛觀主自然也沒辦法拒絕。於是,她找堯光過來問了話,確認了二徒弟已經答應了楚柘的求娶,這才大筆一揮,將妙清的換籍憑證寫好,蓋上了娘娘觀觀主的印章,交到了楚柘的手裡。
楚柘將憑證貼身裝好,然後朝著凌虛觀主和堯光拱手行禮,這才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道觀。
…………
今日沒有齋醮,來道觀裡的香客自然要少一些。妙靜和妙賢打掃了各處的衛生,在大門口撞到了玉樹臨風、意氣風發的楚柘,頓時有些驚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