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桌上一隻樣式普通的茶壺和小巧的茶杯,另有一頂小小的銅質香爐,這時候正冒著嫋嫋白煙。
堯光深吸一口氣,好久沒聞了,這沉香著實讓人心曠神怡。
“先前一場暴雨,可有淋著了?”坐在藤椅上凌虛觀主,年齡六十上下,雪白的頭髮高高束起,一身黑色道袍看似嚴肅不苟言笑,在看向站在面前的兩個徒兒時,卻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如春風拂暖,沁人心脾。
“淋是淋著了,不過沒大礙,在河邊的山洞裡躲了躲。”妙真老實地答道。
凌虛點點頭,道:“那就好,可別傷了風,到時候又要浪費我的藥材,那可是要拿去縣城換銀子的。”
堯光和妙真聞言,不由挑了挑眉,忍下了翻白眼的衝動。
凌虛觀主慣常是這個樣子,一雙明亮有神桃花眼,將已經爬滿皺紋的臉襯托得格外鮮活而俏皮。
徒弟們已經習慣了師傅時不時表現出來的摳門兒,倒也不甚在意。
“妙靜啊,去忙你的吧,我和你師姐們說說話。”凌虛對旁邊的妙靜揮了揮手。
妙靜聽話地退出了屋子,將空間留給外出辦事的師姐們彙報成果。
“說說吧,都募了些什麼回來?”
凌虛端起茶杯喝起茶來,狀似隨意地問道。
“凌無師叔送了五十兩銀子、一袋稻米、兩匹布以及一塊石墨和三捆草紙。不過……”
“不過什麼?”凌虛皺眉看向妙真。
“不是先前下了一場暴雨嗎,稻米、布匹和草紙……”
“哎!嚇了貧道一大跳!”凌虛拍拍胸膛,順了順自己吊起來的氣,剜眼瞪了妙真一下,站起身就伸出手指點了點妙真的額頭:
“小真真,你以後不要老是說半句話好不好!嚇得老道我還以為修繕正殿的錢又沒了著落!”
“呃!”妙真滿臉黑線。
堯光站在一旁憋著笑不敢說話,她可不想被師傅的手指頭問候,也不想聽什麼小清清!
“哎,我說,小清清……”
凌虛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心情特別好,在問候了大徒弟後,不忘雨露均霑,開始招呼起二徒弟來。
“啊,師傅,我們給您老人家帶回來了您最喜歡的芙蓉糕,您等等,我這就去給您拿!”
堯光魔音入腦,渾身一個哆嗦,趕緊退出兩步朝門口走去。
“哦?有芙蓉糕?快快,去拿給老道!
哎,還是咱們女媧娘娘保佑,讓老道有這麼可心的徒兒!”
妙真眼看著堯光飛似的跑了出去,對著一臉期待的師傅,簡直,無言以對。
師傅是個嗜甜如命的老太太,芙蓉糕也是她的最愛,不過,她已經快半年沒吃到了。
整個娘娘觀一共五個人,少了信徒的香油錢,就只能靠凌虛觀主制的那點兒草藥去縣城換錢度日。
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勉強餬口可以,想要吃上個零嘴兒,無疑等同於過年。
凌虛一邊等著糕點,一邊問她們哪兒來的錢去買的。
妙真先將五十兩銀票給了師傅,再細細說了路上的經歷。
原來,這次堯光和妙真之所以有錢買芙蓉糕,那是因為她們在離開師叔道觀的路上意外殺了一條金錢蛇,然後取了蛇膽到縣城賣給了藥鋪,這才有了閒錢買芙蓉糕和紅糖。
等堯光將芙蓉糕拿進來,放到桌上的時候,凌虛觀主可以說是兩隻眼睛已經完全粘在了油紙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