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乾涸的血海深處,一隻仿若山巒一般的大手忽的撞破了板結的血塊闖入了眾人的視線之中,緊隨其後一尊通體血紅,表面著甲的猙獰之物炸開了漫灌深淵的血海,從無底深淵中展露出了身形。
那披著厚重甲冑,高聳且堅固的胸膛之上,一尊似是凝聚了無盡惡念跟暴虐殺戮的猩紅雙眸陡然睜開,被血色浸染彎彎曲曲的腹部山河圖繪似是凝成了一張大嘴發出了震天的咆哮!
於是天地瞬間沸騰!
就好像是觸動了某種禁忌的開關一般,原本除已變成無底深淵的西山經外,大部分割槽域仍勉強保持著青山綠水,四方百景的蠻荒似是來到了一片殺戮跟癲狂的天地。
灰濛濛的色彩驅逐了天穹原本的樣貌,暗紅色棉絮一般的能量自灰白的雲層中灑落迅速的佔據了天地中間的空隙。
植被在枯萎,生靈的雙眸伴隨著血色大雪的飄零漸漸也蒙上了一層瘋狂的血色!
人王也好,應龍也罷,甚至於是在人族的這幾位陸續趕來的時間段內,同樣來到這片天地卻只是潛藏在空間夾縫中靜觀事態變化的古老存在們見到此情此景都無法安穩坐著,更無心再掛念之前的審訊。
他們雖無溝通,但卻是似有默契一般,以實力強弱為階梯,呈大小套疊的圓形分別排布將西山經所在的無底深淵牢牢封鎖起來。
磅礴的法力自身軀內散發而出,數十道燦爛的法力長河在天空中匯聚成一片炫彩的紗幕兜在灰雲之上,似是水波盪漾一般分離,清洗著其中的詭變。
平日裡少見的甘霖如今更是不要錢似的化作連綿的雨幕跟血色的大雪一同落下,滋潤著乾涸的大地,平復著躁動的生靈。
但這一切不過是此次天變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暴虐猙獰的無頭之物,正抓著染血的刀鋒自深淵中踏空而來。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血痂便被紛紛震落,露出了那彷彿活物一般蠕動著的血色鎧甲!
曾經青山綠水,篆刻天地萬物的聖物如今好似化作了怪物的巢穴,一個個沒有面板血肉模糊,肢體殘缺的人影在鎧甲表面破敗的天地上盡情的嘶吼!
那無數無刻不在搖擺的雙手,殘肢好似貪婪的邪物一般意欲奪走外界生靈的命運將對方轉化成跟自己一般的詭異之物。
而那巨大的無頭氏本身,其斷裂的脖頸處噴湧的鮮血更是幻化出種種驚駭,絕望的繪卷似是在向外界詮釋著什麼,悲涼只一瞬即逝,緊隨其後的便是無盡的瘋狂跟恐怖。
惡念滋生出血肉,嶄新的頭顱將翠玉的冠冕戴至頭頂,森森白骨環繞而上,只頃刻間的功夫,那神聖的王冠便搖身一變成了一座骸骨之冕。
凌冽而暴戾的概念自他的身軀中噴發。
那是摒棄了一切善良跟溫和之後的暴虐,是最為純粹的憎惡跟復仇!
而下一刻,這尊散發著絕世邪物的巨人猛然間抬頭看向了天空中那林立的身影,伏羲好像看到那暴虐瘋狂的血瞳中似是出現了一抹驚訝之色,但下一瞬瘋狂的目光直視隱約間被排斥仍在深淵上空並未離去的舜帝。
剎那間,即便是早早料到了未來,並提前佈置驅逐四凶以作防備的舜帝,此刻面對自己預想的未來中必定會出現的邪物都忍不住心頭一悸!
如果說方才對張珂的稱謂更像是一種語言藝術上的心理手段的話。
那現在,六目相對,則是讓舜帝切實的感受到這份來自未來的夢魘其所承載的絕望跟恐怖。
一如諸位人王的猜測,承擔了天命,獲取了認可的帝尤將會杜絕人孽的出世,可在這之前誰也沒能預料到這位終末之王跟人孽竟然是一體兩面的存在!!!
現在他已分不清主導這具身體的究竟是那莽撞的劣童,還是惡念凝聚的實體。
在諸王神聖們表現出一副鎮壓餘波就已經竭盡全力,眼下這邪物只能你自己親自動手鎮壓的意圖面前,毫無退路的舜帝深吸了一口氣!
伴隨著疲憊的身軀在法力的激盪下重回巔峰,灰白炫彩的天空中重新有雷霆閃爍重瞳懸空,舜帝手中的馬塑再次直指:
“既然事已至此,那便來吧!”
“讓我看看你究竟是被逼急了眼,還是真被邪物佔據了心神!”
話落,舜帝便舉著馬塑帶著遮天蔽日的鳴雷向下俯衝而至,發起了僅略遜於之前天罰的兇猛衝鋒!
但也在此刻,那行動緩慢的巨人忽的從原地消失。
下一瞬:
“轟!”
雷火碰撞,天地震盪!
漫天炫目刺眼的雷火之中,那尊狂暴的身影隻手抓握著刺來的馬塑,幾是同一時間高舉的虎魄猛然劈下!
舜帝已竭盡全力的扭轉了手中的槍桿讓自己不至毫無保護的碰到這被惡念包裹的兇兵,但下一瞬他臉上的血色仍是飛速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緊皺的眉頭,扭曲的表情,以及在漫天迸射的衝擊下彷彿流星一般眨眼間撞破了防護衝出了西山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