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在堯帝小心翼翼的原路返回的過程中,他並沒有聽到身後的咆哮跟見到那毀天滅地的動靜,自然的觀察不夠細緻的堯帝也自然難免疏漏了另一個至關重要的點:
在他腳下越來越遠的岩漿血池中,那高聳在血海中間的兩個並排山洞在潮汐的搖擺推動下漸漸地翻了個個兒。
伴隨著山洞緩緩朝後墜落,那陰森幽暗似是長滿了無數藤蔓根鬚的黑洞逐漸沒入血海中消失不見之後,取而代之的則是自血海中緩慢浮起來的一個紅白相間的,殘缺不全的偌大平臺。
身處深淵之中難以窺得全貌。
但倘若外界的目光能穿過無數的阻攔深入到深淵最底層之後,祂們便會見到,那新浮出來的,坑坑窪窪好似平臺一般的事物竟像極了一段兒人脖血肉的橫截面!!!
可惜,堯帝不想成了人族惡念反撲的第一個倒黴蛋,自然也錯過了提前發現的最佳時機!
於是,當堯帝額頭微微見汗,急匆匆的從無底深淵中歸來,面對最新趕到正在對舜帝口誅筆伐的軒轅,跟在一旁應聲附和的伏羲,他略一轉念向著顓頊打了個眼神便準備偷摸的離去。
但誰曾想,先前被他刺的胸中窩火的大禹跟應龍從頭到尾都在關注著堯帝本人。
當這先前出頭的,以一種一反常態的姿態偷摸的遠離西山經並向著軒轅到來留下還未閉合的空間通道逐漸靠近的時候,早就等著抓小鞭的大禹直接開始了自己的報復:“唐堯這是要去哪兒啊?”
“此事還沒講個明白怎突然要走?您之前倒是膽大下去瞭望了一眼,可究竟看到了些什麼怎麼不跟大家說說?”
“怎麼,難不成你方才跟舜恩斷義絕的那一番話全是逢場作戲,現在發現惹出了大麻煩兜不住了,便準備退而保全自身?”
唐堯:“你放屁!我何時逢場作戲,何時又準備保全自身了,你也是一方人王,怎能捕風捉影,憑藉猜測便怪罪他人?”
“呵呵!”
大禹冷笑了一聲表示不屑。
但他也僅僅冷笑了兩聲之後便不做回覆。
畢竟相比於這些個文治上位的人王,他跟張珂一樣,同樣擅爭鬥而不擅與人言語爭論。
與其三言兩語被拐進了對方的節奏再挨兩句毒罵,倒不如就此打住,反正他要做的已經都成了!
有大禹這一句話,原本還在對舜帝進行第三輪審判的軒轅跟伏羲具是轉過了腦袋打量起了這個曾經的老實人。
而相比於關心則亂,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軒轅。
更精於算計的伏羲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麼,幾乎是下一瞬間他手中便金光連閃,道道光華筆直的垂落深淵向著黑暗的底部延伸而去。
下一瞬,當光束洞穿了宛若陰雲蓋頂一般的罪孽,惡念,璀璨的光芒將無底深淵的底部照的宛若白晝之時。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面色狂變,倒吸一口冷氣:
入目所見,一片深沉而黏膩的血海正在深淵之下緩緩流淌。
相比於唐堯之前下潛時所看到的還曾鮮活的血海,如今伏羲所呈現出的血海已經呈現出某種半乾涸的姿態。
猩紅的血水凝固成膠質一般的綿密之物,濃稠的血色表面,一顆坑坑窪窪,表面暴露出多處白骨,甚至透過額頭那道猙獰的裂痕能清晰的看到內部腦仁跳動的頭顱驟然映入眼簾。
慘烈,心痛只是暫時的。
等心中的悲痛被迅速回歸的理智替代之後,諸人王敏銳的發現深坑之下那引而不發的磅礴生機跟似是狂風巨浪一般的惡念。
尤其是有過此類經歷的軒轅。
眼下殘缺斷裂的頭顱更是激發了他過去的不好回憶。
但更重要的是,既然在舜帝的天罰之下,張珂雖然受創,但腦袋卻儲存完好,那他的身體不可能全然湮滅了才是。
但在這氾濫且逐漸凝固的血海之中,除了懸浮在血海之上那坑坑窪窪的腦袋,哪怕是諸位人王們細緻到一寸一寸的細緻的觀察也仍未能發現一點兒跟骨肉相關的物事。
給人的直覺就好像張珂被舜帝殘殺的僅剩下了一個頭顱,跟這血肉崩裂之後漫灌深淵的血海一般。
但誰都知道,這種感覺是虛假的!
繼承了無頭氏一脈傳承之術的帝尤,別人視若弱點的腦袋,在他這裡卻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屬於那種擺著好看,但去掉更方便跟人動手的掛件。
等等,該不會是.
伴隨著那凝固縮減,逐漸乾涸的血海下逐漸透露出來的某些鋒銳的事物,一種不祥的預感縈繞在諸王的心頭。
在一皇四帝像是看罪魁禍首的眼神中,下方被光芒點亮的深淵忽的生出了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