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瀚海不閃不避,也看著他。
不等兒子說話,他又道:“這緣故,就不用我說了吧?韓家的決定你應該聽說了,韓希夷之前是如何對郭姑娘的,現在怎麼樣?”
方初硬邦邦道:“他是他,我是我!”
方瀚海道:“若為父不答應呢?”
方初抬起右手,問:“父親可要我把它也剁了?”
嚴氏驚叫一聲,捂住了嘴。
方老太太更是手腳都軟了,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
方瀚漫急忙上前抱住侄兒右手臂,說“初兒不可胡來!”慌亂中他卻忘了關鍵:方初只剩了右手,就算有心,可怎麼拿刀剁呢?
方瀚海瞪大眼睛,指著方初哆嗦道:“你……孽子!”
方初卻微笑著,帶著些撒賴的口氣,道:“這一次,就算父親提出這樣的條件,請恕兒子也不能從命。因為,兒子已經出族了!”
——所以,他管不著他了!
最主要是:再把右手給斬了,他怎麼照顧清啞呢?
他可沒那麼傻,衝動了一回,怎會再來第二回呢。
方瀚海看著兒子,又欣慰又憋屈:欣慰兒子的從容和堅定,比之前更加成長了;憋屈兒子這樣有恃無恐、理直氣壯,都是他當初一番“苦心”造成的,他向誰說去?
他便看向母親,擺出“你都看見了,我已經盡力”的神情。
嚴氏等人被他父子劍拔弩張的對話弄得一顆心高高吊起,又隨著方初撒賴般的一番話重重回落,都鬆了口氣,一齊擦汗。
方老太太尤其驚愕,她總算明白方瀚海之前所說不是虛言,更不是強詞奪理——這個孫子,為了郭清啞完全瘋魔了!
她忍不住道:“初兒,你不可太任性。這不單是你自己的婚姻,還牽涉到方家,牽涉到你的弟妹,甚至你將來的兒女。”
方初道:“所以我剛才說,感激父親讓我斷手出族。父親當日決定,可謂深謀遠慮:我是被方家斷手出族的不孝子孫,不管我娶誰,若是榮耀,可以歸方家;若是恥辱,則與方家無關。”
原來是這麼個感激法!
方瀚海想:“我是深謀遠慮,可不是為這個。”
方老太太恨恨地瞪了兒子一眼,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嚴氏終於忍不住了,示意方紋等姐妹避進內室去。
等她們走後,她很認真地問兒子:“我們不是要棒打鴛鴦,我方家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家。我問你:你真能不在意郭姑娘的清白?無論別人怎樣嘲笑她,你都能做到始終待她如一?”
方瀚海道:“不可能!一天兩天可以,一月兩月也可以,一年兩年你也能堅持,三年五年呢?十年八年呢?沒有男人可以忍受這點!”
方初斬釘截鐵道:“我可以!”
方瀚海道:“那是你還沒有經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