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了一瞬,又一個大噴嚏打出來,噴了他一臉。
她歉意又無辜地看著他——誰叫你湊上來的?
他無暇顧及她的神色,鬆開她胳膊,從懷裡摸出個瓷瓶,遞給她道:“這丸藥你先吃一粒。薑湯……”
正說到這,福兒就回來了。
他大喜,也不及向福兒賠禮,解說不告而入之過,先急切問道:“福兒姑娘,能不能弄到紅糖?我熬了薑湯,要配紅糖。”
福兒雖不知怎麼回事,但看清啞那模樣,隱隱猜到真情;又見他神色急切,忙回道:“有!桂花嫂子剛生了娃,有紅糖。我去討些來。”說完轉身要走。
青年漢子追到外面,三言兩語將清啞落水的事說了,叮囑她別漏了口風,那些人正找她呢。
福兒又驚又怕,想清啞帶那麼多隨從,都被人欺負了,可見對方不好惹,忙嚴肅地點頭答應,匆匆去了不提。
青年漢子進來對清啞道:“姑娘還是去床上躺著吧。蓋上被子。”
又看看她披散的溼發,道:“這頭髮要仔細擦乾。最好包起來。”
清啞卻說起另一件事來:“你能不能幫忙找跟我的人?要是見了他們,就帶他們來這。”
青年漢子道:“先別急著找人。我大哥一定會送信來的。”
清啞便看著他不語。
他度其心意,又道:“那些人正在找姑娘,我不能離開。”
又補充道:“福兒回來了,兩個姑娘家也不安全。”
清啞面現躊躇神色。
他又道:“我估計他們肯定會找來,且看情形再做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咱們先沉不住氣,不但於事無補,還失了先機。”
清啞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理,微微點頭。
只是心裡還不踏實,因此秀眉微蹙。
他見了忙又道:“回頭等他們來了,視情形應對;若是不能應對,更該避其鋒芒。只要姑娘無恙,我悄悄叫人去姑娘家裡送信,派人來接,自然化解。若姑娘病重了,或是被他們抓住了,那才麻煩!”
清啞徹底被他說服,道:“就依你。”
他把一步步都分析到了,她還有什麼可操心的!
青年漢子微笑道:“姑娘快去床上用被子捂著。”
清啞“嗯”了一聲,轉身進去。
忽又折回身道:“你衣裳都溼了,快回去換一身。”
他眼睛一亮,忙道:“我不怕。我常在水上,風裡來雨裡去,衣裳總是溼的。都習慣了,沒事。況且剛才煮薑湯烤了半天,差不多快乾了。回頭再喝一碗薑湯,就全好了。”
清啞見他若無其事,便不再說,重又轉身。
就聽身後又道:“找東西把頭包起來。福兒不會怪你的!”
清啞再“嗯”一聲,心想這人還真心細。
她確實頂不住了,又狠狠打了幾個噴嚏,兩太陽穴生疼。
鑽進被子,將自己裹緊了,感覺身上難受得要命。
外面,青年漢子聽她不斷打噴嚏,滿眼憂色。
幸好福兒回來了,於是給清啞喝紅糖薑湯,又找包頭巾給她包頭,又搬出一床棉被加蓋發汗,都安置妥了,叫她只管安心,有事來告訴她,才出來了。
見了青年漢子,她緊張道:“外頭好些人,挨家找人呢,說是郭姑娘的人打傷了他們的人,要找她算賬。”
青年漢子肅然,眉間風雲匯聚,眼中隱現怒火。
剛才他對清啞說“避其鋒芒”,這會子想到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對方竟然如此囂張搜人,便覺得憤怒外加恥辱!
他眯了眯眼,真要躲著不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