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都不是愛說話的,全程洗完都沒說一句話。
出浴的時候,清啞問細腰:“你不洗一個?”
細腰道:“我等會洗。”
清啞小聲嘀咕:“我都被你看光光了,太吃虧!”
她想慫恿細腰洗,自己趁機欣賞,然後畫個人體素描。
細腰正仔細幫她擦拭身子,聞言手僵住。
清啞微笑,扯過手巾自己擦,完了又飛快穿衣。
細腰見她穿夾襖,忙道:“還做什麼?不睡去?”
清啞丟下一句“我要畫畫。”便忙忙地走出浴室。
細腰這次沒阻攔她。她跟清啞久了,知道但凡這樣一定是來了靈感,耽誤不得。這不比其他事,緩一緩明天照樣做。這事過了今晚明天也許就做不出了。
清啞臥房東側便是書房,也是她日常工作室。
這工作室分內外兩層,佈置得雅緻清新。外間窗戶是菱形的,正對著廣闊的田野;內間後窗是扇形的,正對著若耶園圃。兩窗的窗欞都雕鏤精美,透窗而視,效果好像牆上嵌了一幅天然圖畫。
沐浴後的清啞渾身輕鬆,站在外間書桌前作畫。
畫的正是五橋觀音廟!
畫的立意是要體現一方民俗風情,若單畫觀音廟和銀杏樹,是無法達到這個構思目的的,必須要畫香客。
可那麼多香客,要如何落筆呢?
她可沒本事畫出類似《清明上河圖》的場景。
她腦中浮現那兩個賣魚的漢子,還有賣福袋的福兒姑娘,以及賣粑粑的大嬸,這幾處場景清晰而有特色,連他們各人的眼神都在印象中栩栩如生。將這幾處特寫,其他人隱約襯托,層次就分明瞭。
這一畫就是兩個時辰,細妹和巧兒回來她也不覺。
期間細腰端了羊奶來,她無意識地喝了兩小杯。
完成後,她後退一步,仔細欣賞。
畫中觀音廟和銀杏樹古樸自然,明明香客如潮,卻給觀者清幽淡遠之感。她本人也在畫中,正在看鯉魚,只露個背影,細妹細腰在她身旁。那個絡腮鬍子大哥雙手託著大紅鯉魚正向她展示。她對面就是青年漢子,隱含笑意的雙眼特別有神韻,此時看來格外熟悉。
先前畫他的時候,她便覺得毫不費力,畫眼睛更是符合傳說中的“畫龍點睛”之式,畫完頓時人物呼之欲出。
她納悶不已:到底在哪見過呢?
想不起來,也不想了,夜也深了,她也疲了,自去安歇不提。
窗外,春夜悄悄萌動,萬物生髮!
次日一早,郭大全便離家返回霞照城。
清啞昨晚沒好好同大哥說話,早起到水邊送他上船。
春日凌晨,若耶溪霧氣盪漾,郭大全站在船頭對小妹子揮手,只見她穿著淺粉色衣裙,在背後大片綠竹映襯下,清新脫俗像個精靈仙子,不禁笑了,“小妹,下回我家來接你。”
過段日子清啞要進城去嚴家。
她點點頭,想說什麼又沒什麼好說,就一直對他笑。
船行遠,她才轉身回去晨練(練舞)。
郭大全乘小船到綠灣壩換船,劉虎等人早已等候多時。
劉虎昨晚和冬兒冷戰一夜。
冬兒氣他莫名其妙發神經,問他又不肯說,弄了一肚子氣。一夜下來,兩人都沒睡好。早晨劉虎要隨郭大全出門,冬兒本不想理他,想著這一去又要好些天,又不忍,便藉口上工,送他去綠灣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