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心裡嘆口氣,拿起筷子去夾魚片,夾起來才發現,魚片被切的很薄很薄,就算是王府大廚想把生魚切成這般薄片也要費好一番工夫吧?再看看千葉子小手上纏的厚厚白紗,武植心中一柔,慢慢把生魚片放入了嘴中,恩,沒想象的那般難吃,用野菜和薑絲花瓣等搭配,腥味很淡,鮮美的汁肉微甜,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從武植動筷,千葉子就止了哭聲,微紅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注視著武植的一舉一動,武植微微一笑:“不錯,好吃,你們也嚐嚐!”
幾女急忙伸筷品嚐,然後也不管自己感覺如何,全都誇讚起千葉子的生魚片做得好,直到把千葉子誇的破涕為笑,幾女才拿過竹兒燙好的酒斟酒,武植特意多夾了幾片生魚,每當看到武植去夾生魚片,千葉子的小臉上就多一分喜悅,到後來更是喜氣洋洋,破天荒的依偎在最“討厭”的七巧姐姐身邊說笑,難得千葉子和自己這般親熱,七巧美滋滋的十分得意,又是為千葉子夾菜,又是為她盛飯,一時興起要給千葉子倒杯酒嚐嚐滋味,眾人不依這才作罷。
這場晚宴在喜樂融融的氣氛中謝幕,晚間武植到底進的誰的房間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第二日三位王妃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匆匆起床,而此時的武植早就在城外禁軍大營巡視了。
夜色籠罩下的涿州城內,星星點點的燈火漸漸熄滅,城內除了更夫偶爾地吆喝聲就是野狗的狂吠。比起中原很多夜晚仍舊燈火通明的城鎮,在遼人治下多年的涿州不免顯得死氣沉沉。
寂靜的夜裡,涿州北城門處突然傳來幾聲慘叫,發出叫聲的人似乎馬上被人堵住了嘴,但這萬籟俱寂的夜晚仍然顯得那般刺耳,門樓上馬上傳來禁軍地喝問:“什麼人?”“怎麼回事?”
城門“吱扭”一聲被緩緩開啟,城外忽然爆發出一片野狼似的嚎叫聲。一群騎著馬的獸皮大漢如同惡狼般撲進了涿州城,那揮舞的長刀冷氣森森,開啟城門地內應剛剛迎上,欣喜的笑容已經變作了悽慘的叫聲。漫天血雨,狼群如旋風般捲入城中,城門處只留下幾十具血肉模糊地屍體。
幾千名惡狼的馬蹄聲滾滾。驚醒了沉睡中的涿州城,燈火陸續亮起,城中到處都是驚呼聲,馳在狼群最前端的大漢臉上滿是刺青,在模糊的火光下顯得十分猙獰。聽得城中驚叫,他臉上露出幾絲冷酷地笑容,放著滿城奴隸不能動手實在有些憋得慌,不過想起哥哥的吩咐,他也只能忍耐,他就是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的弟弟完顏晟,雖然年紀還不滿三十,卻已經統領南方女真諸部,為人精明幹練。很得阿骨打和族中各部長老的器重。
“兒郎們!燒光宋人的糧食,殺光擋路的宋狗!殺殺殺!”完顏晟揮舞著馬刀嚎叫。襲宋為了行動方便,完顏晟選了三千部族勇士。拋去那厚厚的鎧甲輕裝而來,而這些女真人去了鎧甲,彷彿去了束縛,野獸般的血液沸騰,嚎叫著,狂舞著長刀向城南撲去,那裡,囤積著幽雲十萬宋軍的糧草。
“嗖嗖嗖”箭矢地破空聲響起,利箭毫無銖阻礙的刺入女真人的獸皮,血花四濺,幾名女真人跌落馬下,完顏晟眼睛掃過兩旁民居上稀稀落落的弩手弓手,毫不在意地笑笑,這樣的抵抗有意義嗎?不過族中勇士的鮮血還是令他一陣惱怒,來日攻破此城定屠城三日洩憤!
狼群毫不停歇,沿青石大道向城南疾馳,漸漸的,完顏晟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宋人的箭矢似乎越來越密集,掉下馬背的女真勇士也愈來愈多,正思慮間,忽聽一陣震天鑼鼓響起,對面民居上緩緩升起一盞大大的紅燈籠,燈籠照耀下,就見民居上密密麻麻排滿蓄勢待發的弩手,完顏晟州剛驚呼一聲“不好!”箭矢已經如雨點般射了過來,成千上萬的小黑點破空而來,那景象十分壯觀,只是黑點前端閃爍的寒光告訴女真人,每個黑點都是死神的召喚。
完顏晟甚至馬刀都來不及舞動幾下,十幾個黑點已經落在他的身上,“噗噗”幾聲輕響,那十幾枝弩箭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身體,完顏晟哼也未哼一聲,仰天跌落馬下,他身後的女真人更是慘叫連連,幾輪箭雨後,女真人已經死傷大半,其餘女真人一陣大亂,自從大金建國,這些女真人可說是百戰百勝,根本未經歷過統帥陣亡的戰鬥,於是遊牧民族的劣根暴露無遺,剩下的千多名女真人有嚎叫著向弩弓隊撲去的,有打馬向外衝殺的,也有牢記族長號令,拼死也要衝到南城去燒宋人糧草的。
而當這些亂作一團的女真人前飛馳出黑壓壓的重騎和數千輕騎時,他們的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尤其是宋人騎兵中那所向披靡的雪白倩影的出現,美到極致的清麗身影揮動著冰冷的長矛,一次次戳進女真人的胸膛,彷彿死神降臨般冷酷的收割著女真人一條又一條性命,於是女真人僅存計程車氣也徹底崩潰……
北京帥司,姑且這般叫吧,這裡本是遼國南京留守司,大宋未設北京留守,以武植總領三路事,這座留守司也就成了武植總理禁軍事物的衙門。
武植坐在寬大的座椅上,聽著扈三妹稟告此次涿州戰事,不時點頭微笑,只是高興歸高興,誰也不知道涿州之戰中死去的完顏晟就是後來的金太宗,正是他在位時南侵滅北宋,靖康之恥也正是他一手策劃的。
趁河北禁軍在幽雲重新整編之機,武植提拔扈三妹做了北京禁軍馬軍指揮使,也就等於北京軍區馬軍這個兵種的司令。軍中自然沒有異議,扈三妹的武藝韜略都是一流,威名更是遠播在外,又得王爺清睞,誰不開眼找這個麻煩?
報上樞密院時雖然小有波瀾,但武植挾收回幽雲之餘威,聲勢正是極旺之時。又有趙佶全力支援,樞密院議了幾次後也只得放行。
聽著扈三妹清脆地聲音,一絲不芶的講述涿州之戰的細節,武植的感覺怪怪的。怎麼也覺得做這名女孩子的上司是十分別扭,當扈三妹剛進來時單膝跪倒參見王爺時,武植好玄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好半天武植才拋去雜緒。思索起此戰後對金國該採取什麼姿態,還有鬱保四今後的去留,更有如何善後,使得金人不至於懷疑南朝已經知道曾頭市是金人細作地事。
“恩,涿州之戰除了城內全殲三千金兵。城外也擊潰了接應的一千女真,殺敵三千餘?很不錯的戰果!”武植拿起茶杯品了口茶,習慣性的拿起了和屬下說話地語氣。
扈三妹看他官味十足,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饒有趣味的打量著武植。
武植猶自未覺,又道:“說說咱們的傷亡吧!”
扈三妹清聲道:“開城門扮作金人細作地軍士全部陣亡,還有城中城外交戰死傷數百人。”
武植皺起了眉頭:“扮作金人細作的軍士全部陣亡?”
扈三妹點點頭。
武植好一會兒才尋思過味兒來,這想來也是曾頭市和阿骨打不成文的規矩了,是以他們的密信中也沒有提及。恩,若是這些細作不死。若是有一兩人落入南朝手裡,保不定南朝會從中查出什麼蛛絲馬跡。是以殺人滅口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倒是自己思慮不周了,平白害死了幾十條性命。
嘆口氣,品口茶默默不語。
“這可不像你哦,殺伐決斷地貴王心腸怎的這般軟了?”扈三妹似乎看出了武植的心事。
武植嘆息道:“將軍難免陣上亡,沙場征戰自不必說,死傷人命在所難免,不過這幾十人可是冤死了,若是我能早一步想到金人伎倆,或許可以保得他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