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靜搖搖頭:“三哥,謝謝你的好意,玄靜不能離開。”青年訝然道:“為什麼?”
“玄靜要等一個朋友……”提到“一個朋友”,玄靜本來稍顯迷茫的眼睛忽地多了幾分神采,蒼白地面額也顯出幾分紅暈,立時顯得麗光照人,看得青年一陣心蕩神搖,不可自己。
咳嗽幾聲,青年問道:“是什麼朋友?你那朋友說了要來找你嗎?”
玄靜道:“只要收到訊息,他一定會來的!”語氣甚是堅定。
青年皺眉道:“就算你朋友來了,又濟得什麼事?別連累了人家!”
“才不會呢,他要是來了,天大的事情也能為玄靜解決……”玄靜眼望窗外流雲,喃喃的道。思緒似乎隨同流雲一起,向西方遠遠飄去。
青年心裡一陣不自在:“你那朋友叫什麼名字?三哥去為你報信!”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能令玄靜這般信服。
“他呀……有的時候叫穆武……有的時候叫武大官人……也有的時候叫武植……嘻嘻,我也不知道他來高麗會用哪個名字……”玄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說給清年聽,自己低聲自語起來,那句“他呀”說的真是柔腸百結,似嗔似喜,最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嘻嘻傻笑起來。
玄靜聲音雖低,青年卻聽的清楚,再見玄靜表情,一股妒火不可抑制地竄了起來。自從回高麗,就沒見自己這個表妹笑過,提起她這“朋友”時那開心的甜笑雖令青年神迷,更令他嫉妒。
青年姓金名陽,乃是玄靜的表哥,金家也是一大家族,金陽卻是單傳,日後金家的家業自然要落在他的頭上,是以李尚書對這個外孫也是青眼有加,寵愛地不行。金陽也喜歡李家熱鬧,常年住在李府,當然,金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玄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金陽開始對玄靜情根深種,本以為找機會請父母提親,不想天降霹靂,李尚書突然為玄靜訂婚,金陽幾日幾夜不眠,大病了一場,引起李金兩家一場恐慌,卻是誰也不知道他心思。
後來玄靜回到高麗,抗婚被關,婚期前幾日金陽再也忍耐不住,偷偷助玄靜逃脫,躲在這處小屋,至於玄靜族人的遭遇,金陽也不是有意欺瞞,實在是怕玄靜知曉事情後會自投羅網,只有瞞一時算一時。
數日前金家為金陽在西京謀了個執事,金陽喜滋滋以為可以帶玄靜雙宿雙棲,興沖沖跑來,不想被當頭潑了盆冷水。
金陽此時心裡又恨又嫉,聽玄靜話語她的“朋友”似乎不是高麗人,怎麼還若多名字?“穆武”,“武大官人”,“武植”,大官人?似乎是宋人稱呼,武植……武植……這名字怎麼這般耳熟?
“玄靜,你這朋友的名字似曾聽聞,武植?”金陽皺眉思索。
玄靜輕笑道:“想不到他的名字三哥也知曉,看來他的名氣是越來越大啦……”語氣裡微有自豪。
金陽鬱悶的差點吐血,怕被玄靜看出面上不快,低頭不語。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為何覺得這名字耳熟,滿臉緊張的問道:“玄靜所說的朋友莫非就是大宋貴王?”聲音微微發抖,就怕玄靜點頭。
玄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根本未注意金陽的異樣,嘆口氣道:“是啊,也不知道他得了信兒沒有?若是他在這裡的話,玄靜就什麼都不怕了!”
金陽如遭雷擊,呆呆立了會兒,強笑道:“今日晚間府裡有貴客,我去幫外公辦些雜事,明日再來看你!”
玄靜起身黔首道:“三哥慢走。”送金陽走後,玄靜走到窗前,眼望西方,呢喃道:“老師,七巧,大姐,知道玄靜在想你們嗎?”嘴唇輕咬,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京都李尚書府,架構宏偉,青色府牆裡飛簷閣角隱約可見,府門邊高掛大紅紗燈,幾名僕人衣著光鮮,側立兩旁。
尚書府內,笑語喧喧,喜氣洋洋,李尚書宴請大宋貴王,酒宴上二人聊得甚是投機,李尚書老當益壯,和貴王屢屢碰杯,引得下人吐舌不已,好久未見老爺這般開心了,自從玄靜小姐逃婚,李尚書就沒露出過笑臉。
“貴王,老夫今日開心啊!很開心!”李尚書哈哈笑著。高麗沒有自己的文字,貴族都習漢字,語言卻用高麗語,李尚書雖會幾句漢語,畢竟說不利落,只有勞動徐競這名“通譯”了。
武植望著這位花甲老人,就是他硬逼玄靜嫁給那個草包王子?看老頭兒樣子很精明啊,怎麼辦出這種糊塗事?
“貴王以前可見過高麗人?”李尚書笑著問道。說起來三王子被貴王斷手只有皇室中幾人知道,隨行知情侍衛還未回到高麗就被扔入了大海,死因是與海盜火拼,護主而亡,這些侍衛的家人倒是未受牽連,都被重重賞了一筆錢財。三王子的手自然也是在與海盜搏殺中所斷。玄靜父親李成見這陣勢,又哪敢亂說?就是玄靜和貴王妃結識的事情也不敢再提,怕被三王子遷怒。是以李尚書如今倒問出了這麼一句話。
武植點頭道:“自然見過。”
李尚書道:“那貴王對我高麗人觀感如何?”
武植嘆口氣,“文靜,大方,漂亮……”忽然醒覺,偷偷對徐競使個眼色,徐競本就聽得目瞪口呆,見了武植眼色,自然會意,嘰裡呱啦說了一通,想來都是冠冕堂皇的讚語。
李尚書聽了徐競的話,開心不已,笑道:“多謝貴王誇獎,老夫聽得汗顏啊,哈哈。”
這邊歡聲笑語,不遠處陰影中,金陽狠狠盯著武植背影,牙齒咬得咯吱直響,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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