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兩行渾濁的淚水順著她深溝一樣的法令紋淌了下來。
張豔用小臂一蹭,黝黑的臉上只剩下兩道淚痕,嘴裡一個勁兒說著謝謝。
她這個態度比較出乎我意料。
以前也有死者家屬上門來鬧,不過,以前登門的主兒,各個都不是善茬。
輕則怒罵三代,重則抬手就打。
張豔非但沒有胡攪蠻纏,反而充滿感激。
這人一看就老實巴交的,再想想她中年喪子的遭遇,很難不讓人同情。
稍微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你怎麼能確定,這事是因為我們殯儀館呢?」
同情歸同情,但是往我手藝上潑髒水,這事肯定得說明白。
張豔也沒瞞著,直接把手機拿了出來。
這手機應該是年頭太多,卡了很久才出現一條資訊。
「就是這孫師傅說的。」
我點開對話中的頭像一看,這人居然是孫麒麟!
孫麒麟的能耐,我是見過的,這人有真本事,不會亂說的。
那就更說不通了。
我自問不是什麼高人,可給亡人指路這種事,我還算輕車熟路。
我要是連這事都辦不好,那就趁早找個廠子上班吧!
嘖。
「走,我跟你回家。」
保險起見,出門的時候我不光帶上了金鐧,還喊上了紀滄海。
有他在,我這心裡倍兒踏實。
張豔家就在殯儀館附近,幾個矮趴趴的房子孤零零地戳在地上。
這房子的周圍是綠油油的稻田地,可依然能感覺到一股子荒涼。
順著田地裡的小徑走下去,張豔徑直推開木柵欄釘成的院門。
院子裡唯一的生氣就是兩隻閒庭信步的母雞。
「家裡條件就是這樣,兩位師傅別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