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呂流咬著嘴唇,狠下決心。
沐昧在旁聽到,暗自冷笑,隔著繩索,從袖口悄然摸索出一瓶防身的硫粉。
漸漸的,感到有氣息靠向身旁,便半眯著眼偷看,發現呂特躡手躡腳,拿著一把匕首向沐昧心臟位置刺去。
沐昧猛睜開雙眼,把硫粉撒向呂特。呂特一聲痛叫,捂住眼睛,匕首“噹啷”掉落。
沐昧一腳把匕首踢飛,飛跳到呂特背上,兩片膝蓋緊鎖住他喉嚨:“人面獸心的東西,活膩了敢打你姑奶奶主意!我就說你哪那樣好心,果然設套抓了現形!”
“呂流!”呂特嘶啞著擠出一絲聲音,呂流倉惶向沐昧挪動。
“站到那裡別動!”沐昧斷喝一聲,用腳踩住呂特的脖頸子,“若膽敢往前一步,當心踩斷你兄弟!”
“別!別別!”呂流嚇得“撲騰”摔倒。
沐昧衝著呂流斷喝一聲:“把我手上繩子解開!”
呂特打個哆嗦,忙屁滾尿流爬到沐昧跟前跪倒,解開她綁腕的繩索。
沐昧拍拍泥土,又踹了呂特一腳,大搖大擺地推開柵欄圈的門。
此時,忽聽到呂特大叫:“快來人啊!那丫頭要逃跑了!”
沐昧猛然一驚,就聽到一陣躁動,侯伏駱已帶著乞活幫眾人,奔湧圍住柵欄圈。
“想跑?”侯伏駱來到沐昧跟前,晃悠悠叉開雙腳,當場攔住去路。
沐昧被侯伏駱攔住,與他身後拿著刀槍棍棒的乞活幫眾人對視一圈,笑嘻嘻尷尬揉鼻,抬腿就要飛跑,一個黑影當即上前,飛身拽住她的腳跟。沐昧低頭,只見是此前叫囂著要殺她的赤發褐眉小乞丐。
沐昧腿根被他捆住,掙扎著想脫身,便用力猛踹向他胸口。
小乞丐重心不穩,一個趔趄向後栽倒,竟轟然倒地沒了動靜。
沐昧摸了下他鼻息,立即嚇得跳開:“跟我沒關係啊!”
“快去請烏先生!”侯伏駱臉色發白,斷喝一聲,飛身把小乞丐接入懷中。
此時,又有七八個乞丐接續跌倒,大家請人的請,扶人的扶,亂作一團。
沐昧眼珠一動,正想趁亂離開,卻被侯伏駱一把拽住:“這就想走?白茆的事沒個說法,布穀山鬼鬼祟祟活動小半個月,也沒個交代。真當我侯伏駱好欺負的?”
“你抓錯人了!”沐昧反手把手腕掙開,“我跟晉嵩朝廷沒有半點關係,那小乞丐也真不管我的事!”
侯伏駱從她肩膀猛然一拉,雙手交叉禁錮在懷中:“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今天非要你給白茆磕三個響頭賠罪!”
“流氓!你講不講理!”沐昧氣急,抬腳向侯伏駱底盤踹開。
侯伏駱側閃一躲,順勢將沐昧撲倒:“小浪蹄子!三番五次往小爺那個地方踢,莫不想試它厲害?”
“呸!”沐昧猛啐了侯伏駱一口,忽感到小腹外有硬物一動,身體如觸電般打個激靈,破口大罵他下流無恥。
侯伏駱恍然間發覺身體異動,也羞得從脖頸到耳根直燒得灼熱。
四目相視,喘息交錯,沐昧淚光閃閃,氣氛略有些微妙。
“少主!烏先生來了!”一陣躁動打破尷尬,侯伏駱怔愣片刻,立即放開沐昧,只見乞活幫眾人烏泱泱圍著個拿藥箱的山羊鬍老頭兒狂奔而來,正是曾遊走羯族各部落的赤腳醫生烏先生。
烏先生蹲到乞丐們面前,翻看眼皮,搭診脈搏,沉默了一會兒,說:“少主,這幾個小兄弟,和此前死掉的兄弟們一樣,都是因為長期食不果腹,氣血虛虧,餓暈的;想救他們,其實很簡單……”
烏先生頓了頓,說:“就是給吃頓飽的。”
“吃頓飽的……”侯伏駱低聲呢喃,陷入沉默當中。
西涼城戰亂加上大旱,饑荒肆意橫行,乞活幫逃難至此,已經餓死三十多個兄弟;如今,唯一的一塊豬肉,要分給餓暈的人,還是先顧活著的七十多個?
“少主,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啊。”此前拉扯白茆的老頭兒憂愁,“現在先支撐不住的都是些年輕力壯的兄弟,留下我們這些老頭兒,更只能坐吃山空……”
老頭兒說著,哽咽落淚,周圍人聽到,也不禁啜泣,低嘆聲戚然一片。
侯伏駱十指交纏,良久開口:“敬伯,你去找個盆。”
聽到吩咐,老頭兒有些怔愣,片刻,仍拿回半個破爛生鏽的鐵盆。
侯伏駱從鞋底拔出一把小刀,猛然割開手腕,眾人嚇得拉扯住他把刀奪下。
沐昧一把扯下半截衣服,一箭步衝上前包住他傷口:“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