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謙手中緊緊攥著那把大刀,額頭青筋暴起,神情緊張地高喝道:“出了什麼事?門外是何人?”。
門外之人連忙面朝房門拱手抱拳高聲答道:“聖上切莫驚慌,禁衛軍統領毛忠帶著十幾個兄弟在此護駕。宮內潛入了刺客,其他弟兄們正在合力圍殺。”
聞言劉謙長長吐出了一口氣,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緊握刀把的手掌心滿是汗水,鼓起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毛忠是從小在一個村裡與劉謙一起長大的玩伴,當初劉謙振臂一呼,舉旗造反,他是第一個響應者。一路追隨著劉謙在死人堆裡摸爬滾打,對其極為忠心耿耿。這也是劉謙安排他作為禁衛軍統領的重要原因。
劉謙全身放鬆之後,緩緩搖了搖頭,重新回到桌案旁,將手中的牛耳大環刀輕輕放置於案角,穩穩地坐了下來,藉著燈光復又埋頭奏章。
第一隊被圍殺的黑衣人幾乎吸引了所有禁衛軍的目光,而躲藏在陰暗角落裡的另一隊黑衣人此刻正悄然接近了目標。
御書房門前,毛忠將身體站的筆直,右手始終不離腰間的佩刀刀把。當他突然發現從黑暗中躍起,悄無聲息舉刀向他剁來一個巨大黑影時,禁不住毛骨悚然。
他一面“倉啷”一聲拔出佩刀,一面聲嘶力竭地高喊道:“護駕!”。
第二隊黑衣人為首之人正是那位臉上長著黑痣的紀姓壯漢。此刻,他早已抱定必死之心,咬牙掄起這一刀便有了十分的力道。
隨著一聲尖銳、刺耳的轟鳴,火花迸射處,兩把大刀硬碰硬地撞擊在了一起。
“噔噔噔噔”雙手捧刀的毛忠接連倒退了好幾步,“撲嗵”一聲跌坐在地上,就差沒有撞開房門,滾進屋內去了。顫抖將手中刀舉至眼前,他驚愕地發現刀刃已然捲曲,中間還多出了一個樣貌醜陋的大豁口。
原本站在他身側的那十數個禁衛軍兵卒,竟然顧不上扶起他,而是齊齊發一聲大喊,各舉兵刃,手忙腳亂地衝上前去迎敵。
毛忠無奈只好自己爬起身來,也顧不得拍打屁股上的灰塵,口中發出一聲駭人的怪叫,舉著那把卷了刃的鋼刀猛向敵方撲去。
第一隊的黑衣人此刻已在眾人的圍攻之下被斬殺殆盡,剩下幾個缺胳膊斷腿渾身是血的還在拼命掙扎抵抗。
聽到御書房方向傳來的呼號,禁衛軍兵卒們紛紛掉頭舉著兵刃沒命地向那裡奔去。
紀姓壯漢雙眼直勾勾地緊盯著御書房緊閉的木門,瘋了似地揮舞著手中大刀,即使身邊的同伴鮮血噴濺在他的臉上,慘叫著栽倒在地也不為所動。他要拼命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戰機,不惜一切代價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敵我雙方之間短促爆發的火併異常慘烈。
當氣喘吁吁、渾身是血的毛忠抬起頭來時,他發現原先身邊站立的弟兄們已空無一人,只餘滿地的屍體。
萬幸的是,敵方手握滴血鋼刀,搖搖晃晃站著的也只剩下起初偷襲自己的那個壯漢。
遠遠傳來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抬頭望去,白夜中耀眼的火把也愈來愈近了。筋疲力盡的毛忠嘴角不由地泛起一絲冷笑:無論如何,只要豁出命來擋住面前這個黑衣壯漢,自己就是戰死了也算功德圓滿,無愧於大楚君王對自己的信賴。
對面的紀姓壯漢顯然也意識到留給自己完成任務的時間不多了,他眼中精光一閃,雙手捧刀再次一躍而起,如一陣狂風撲向了近在咫尺的毛忠。
只走了三五個回合,但聽得毛忠口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那把卷刃的鋼刀連同握刀的那隻手臂一起飛上了半空。
門外的兵器相撞和廝殺慘嚎聲早已灌入了劉謙的耳膜,他強行鎮定心神,穩坐不動。他記得石太宰曾經不止一次地說過:若想成為一個胸懷天下的君王一定要穩如泰山,處變不驚。
但當屋門被重重地一腳踹開那一瞬,他再也坐不住了,條件反射地跳將起來,一把抓起案上的牛耳大環刀。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身材魁梧,一身黑衣的血人。
劉謙抖了抖自己枝杈橫生的掃帚眉,並未顯露出過份的驚慌。一來他手中緊握著那把牛耳大環刀,二來門外呼號及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明白那是禁衛軍的弟兄們正拼命趕來救駕。
對面的血人喉嚨中發出一陣含糊不清的低吼,肩頭猛然一聳朝他撲來。